每個人的死去都是我的死去

此刻，這世上某地，無端端有人死，眼望著你。——里爾克


去年冬天，北京五棵松的一所賓館裡，我在劇組做美術助理。每天工作16個小時。兩個月下來面色蒼白，眼神呆滯。幸好工作漸漸接近尾聲，我和另外一個助理輪流工作即可跟上進度。休息時我先去浴池舒舒服服的蒸了桑拿。然後到網咖泡了半夜回去睡覺。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我打算去超市買幾個牛奶。一出賓館門我就看見了他，他從我面前直愣愣的走過。他穿著破爛的綠軍裝，袖子挽著，胳膊黢黑。沒戴帽子頭髮粘成一個。身上背著把髒兮兮的二胡。從他直直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有智力缺陷。

 

可是他長得和我一摸一樣。不僅僅是臉，還有個頭，胖瘦的程度。他經過我的時候並沒看我，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笑了一下，我完全不自禁的跟隨著他，走了大約兩站地光景。其間他一直沒有回頭。偶爾有路人發現了我們倆，猛一個吃驚表情。但很快又走自己路。後來我在一個站牌停住，沒有繼續跟下去。

 

最多描述成這樣，我真的無法用文字和語言講清楚這次相遇。之前我讀過朱文的《因為孤獨》，總嫌「編「的痕跡太直露，而今這一刻發生在我自己身上，荒誕又現實。

《維》的風格很像現在的一種詩歌，叫「果皮」也好叫「橡皮」也好，反正就是那種風格，白雲真白啊，真他媽白，白死了這種。挺清楚挺簡單的告訴你一二三。頂多一加二等於三。就這樣，我覺得《維》的風格也是這樣，簡單的講故事：一個維羅尼卡天生愛唱歌，也有天賦，可是這天賦很傷人。最後把維羅尼卡害死了；另一個維羅尼卡立刻下意識地放棄了追求藝術，如果沒有後面木偶師廢話，那故事就更純了。木偶師說：小時候一個維羅尼卡碰到了火，燒傷了；另一個就懂得了規避火。

 

看到一多半的時候我還以為第一個維羅尼卡會像德古拉一樣復生，好萊塢一把。沒想到就那樣結束了。但是一股清楚的情緒在片尾的音樂里凸現出來。通過這缺邊少角的故事，一種經驗竟如此完整如此清晰的傳達到觀眾這裡。我不得不說，這是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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