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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玫瑰白玫瑰--Red Rose White Rose

红玫瑰白玫瑰/红玫瑰与白玫瑰/RedRoseWhiteRose

7 / 308人    110分鐘

導演: 關錦鵬
編劇: 林奕華 張愛玲
演員: 陳沖 葉玉卿 趙文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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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mon

2007-09-07 06:23:47

王嬌蕊·孟煙鸝·張愛玲


  (順手翻到電影台,《英國病人》過後又是《紅玫瑰與白玫瑰》,已經很晚,而且因為看過也不打算再看。可是眼睛看著螢幕,腿又懶得挪,也就看完了。再洗完澡上床睡覺,已經是凌晨四點的事。我在被子裡想著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標題上這三個詞。本來只想說說嬌蕊,後來覺得煙鸝也值得說一說。)
  嬌蕊說寫了航空信告訴丈夫想離婚,嚇得振保落荒而逃。這個姦夫砰地一下關了電梯門,毫不掩飾方前的歡情不過是逢場作戲,可是嬌蕊不顧女人的矜持,從樓上一路趔趄地追下來,高跟鞋掉得七零八落也及不上她急迫而慌張的心情——又愛著這個男人,又發現怕要失去這個男人。她也向來是被寵壞的女人,面對著男人這樣,本不必如此失態。如果高傲或清楚的心,哪堪這樣追著男人在大門口叫他的名字——明知喚不回或不值得喚回。可是她不管。
  振保在病床上,嬌蕊還是不介意振保有放棄她的想法,她只是趴在他的身上的被子上自信地哭著說:「你離不開我的。」振保很理智地勸她與丈夫復合,並說雖已向丈夫寫信攤牌,但可以說自己是開玩笑的,丈夫會相信她的。「只要他願意相信,」振保說。嬌蕊終於抬起頭,擦乾自己哀哀切切面上的淚痕,走了。
  嬌蕊本是南洋華僑,又在倫敦受的教育,連自己的中文名字也歪歪扭扭寫全即可稱好。按中國傳統的思維來看,她的心智的確不算成熟。她撿心儀的男人抽過的菸頭感受他的氣息;她追著他說要拋棄自己現成的有家業的丈夫與他結婚;她最後止哭而平靜地離開。她對愛情的投入不小氣不計較,沒有中國傳統女性的優柔,但走起來也是如此的俐落。誰說愛得投入而無私就一定是失去了個人的自尊?雖有人常用自尊等理由原諒自己在愛情上對對方的傷害,其實不過是只是他自私。十年後,嬌蕊與振保在電車上邂逅,嬌蕊說:「自你起,我才懂得什麼是愛。」她依然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所以,忽然明白,振保自己實在逃無可逃,才終於流淚。而她,卻可以平靜地到站下車。嬌蕊愛不愛她現在的丈夫不知道,但振保是不愛自己的妻煙鸝的。
  初看,覺得葉玉卿演的煙鸝為了強調「白玫瑰」人物性格,而顯得有些過火,以致於整個人像一個殭屍木美人與弱智。後來慢慢有些細節,才透出煙鸝這個人物活起來,而不僅僅像一個符號。煙鸝雖然木訥沉悶,並沒有嬌蕊那樣對男人的閱歷,她結婚時也許不知道真正的愛情是怎麼回事,而且也沒有什麼閨中密友可以拿來比較,但是愛情這個東西,就像是本能。她終於知道自己是不快樂不幸福的。而她這樣一個應該算是一個相當容忍而易滿足的女人來說,她的不快樂,丈夫振保的確應該負很大的責任。她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但是事實卻讓她一步步無法逃避面對。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無法選擇的男人,卻如此忽視她,讓這個無所寄託的女人終於有隱忍到無法隱忍的深深積怨。她自我意識的覺醒,終於在她被壓抑到很小的空間範圍的表現出來。與裁縫有染,她也可能嘗到自己被尊重與男女感情遊戲的快樂,或者純粹為了報復?白玫瑰的感情歷史固然白得像紙一樣,但是她並不是白痴。與紅玫瑰相比,這個叫做「純潔」的優點,卻也是遭棄的理由——「乏味」。這裡也就是小說本來的意思,好的時候是床前明月光,不好的時候就成為衣裳上的一粒飯粘子。可是,也許,還是要樂觀地想,有沒有,別的男人,就會把乏味當作寶的,而只是煙鸝遇人不淑?
  雖然這只是一個有著功利心的男人在這個社會上為了現實而放棄愛情的故事,但是作者卻用紅白玫瑰作象徵,說明這不是偶然的個案,而所嘆惋也不僅僅就事論事指振保與嬌蕊的那一段夭亡的感情。這只是鏡子的一面,是悲劇,而翻過來,另一面,還是悲劇。
  但是,如果願意樂觀一些,或就事論事,如果振保與自己當時心愛的女人結了婚,至少不至於這樣理直氣壯在外面嫖——就算是娶的他並不熱愛的煙鸝,他還是想在道德上儘量做一個好人,是發現了妻與裁縫的曖昧關係後,他才公然無忌地與外面女人調情。自以為自己不愛老婆,就覺得自己在外面嫖妓調情好像理直氣壯了些。如果不理直氣壯,他應該對煙鸝和藹一些,好歹這個女人柔順安靜,也沒有招惹他。可是他怎麼看她都不順眼,甚至連愧疚也無。只是他理直氣壯時又忘了,選擇什麼樣的女人結婚,放棄什麼樣的女人,也全是自己的決定。他那樣窩火的樣子,倒像是社會與人生欠了他的債,而他又為命運貢獻得太多。
  嬌蕊,或是煙鸝,遇到振保這樣的男人,搭上了一生或一段時間的幸福,留下刻骨銘心的痛苦。若說女人受教育不夠或女人受傳統思想束縛,不能作主自己的命運,聰明美貌的嬌蕊也受過良好的教育,也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深情無私地投入,或說純情與道德比較完美的女性如煙鸝,還都是無法避免痛苦的命運。遇人淑與不淑,說到底,也有命運的偶然成份在裡面吧。如果你遇到那個人,你就沒有辦法判斷。就算說你是輕信,說你沒有民族大義,你還只好隨他。寫王嬌蕊與孟煙鸝命運的張愛玲,自己又何嘗把握得了自己的命運。若說胡蘭成對她,前面有結髮妻,在她之後,就在逃亡中也不忘納妾還與小護士調情,她舟車勞頓還去看他,還給他為數不菲的資助。可她於這個男人,最後的利用價值也只是給他寫的書里添上一個極好的賣點。
  說女人痴迷說女人傻或是看不透。無論是王嬌蕊還是孟煙鸝,張愛玲,時間長短過後,誰都看出身邊男人的自私懦弱。可是她們有自己的心,由他,由它。所有的失態,所有的失望,不過是看在愛情的份上。只是女人,年輕女人,振保說,她所遇到的「無非是男人」。而女人,如林黛玉對賈寶玉撇清地說一句「我為的是我的心」。男人呢,狡猾也好,花心也好,虛偽也好,她愛過輕信過也好,又與她何干?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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