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心安的片子

  Stealing Beauty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寧靜感。


  寧靜感中的一些出於義大利不知名小鎮上的風貌人情，有點原始圖騰的象徵，乾燥飛揚的塵土，成群結隊的野蜂，還有到處安放的黏土雕刻和渾身赤裸的人群在青綠色的泳池邊曬太陽。而在那裡居住的人群以一種司空見慣的冷靜接受這種神秘的美，讓初來乍到的LIV緊張而又悸動。


  如果Liv沒有如此瘦長身形的話，她的美立即淪落到世俗的美。當然世俗的美沒有什麼不好，可總是缺乏讓人一看再看的好奇心。
  長手長腳長臉長髮長耳，有那麼一點不是隨大流走的意思了。衣服上以絲質連身裙為主，有時就是絲質長款男式襯衫，下身裸露出兩條長腿，有時是碎花縐紗裙配低幫球鞋，光腳。再夾一根同樣長的煙或者一支筆，就是完全與眾不同的意思了。
  這身行頭如果換個地方，比如現代都市什麼的，有點自我誇耀或者矯揉造作的嫌疑，但是在塵土飛揚，種滿橄欖樹和波斯菊的地方，就水乳交融了。那裡的人是流落的吉普賽人，善舞善歌，一併繼承了藝術家和設計師的特質，牆壁，木樁都是作畫的畫板，不用電視，他們的房子從窗外一眼就能看到一個浴缸放在臥室。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義大利的什麼地方，真有這麼個奇異的色塊。在讓人眼疲的綿延山石和樹木後，在哪裡看到一個用玻璃蓋起的花房，裡面擺些粗線條的闊葉植物，連地板都是騰空而起的玻璃。而那只是整件藝術的一個入口而已。

  純真與市儈在電影裡有那麼一些衝突。在那裡上演過死亡，失而復得的親情和Something Planted Near Love的東西。對於少女的一段成長曆練算是完整了。
  但是電影的藝術手法遠遠比主題讓我印象深刻，導演應該也是這麼想的，Stealing Beauty是他對美的歌頌，而且這種柔質輕薄的美同時也溫柔輕巧的上演不露痕跡的偷技，最後致命到讓人雙膝跪地才好安穩下來。
  自始至終迷幻和低徊的電音和爵士手指般撫摩過義大利男人高挺鼻子的輪廓，讓人覺得人體在導演的手下也是藝術和音符。


  在人群中始終找得到這樣一些人，身材統一削瘦到極致，沒有驚艷的容貌和隨時要把整個臉頰都淹沒的笑容，但是有驚艷的習慣和驚艷的表情。
  如果確定她們不是裝的話，那也許她們就叫Stealing Beauty。
  那是些明顯帶有歲月憂傷，個體氣質和讓人印象深刻的習慣和表情，比如，Liv在書角寫下的詩句，短短幾行，然後撕下來，把它夾在另一本書里，燒掉，或者隨風飄走。


  我想貝托魯奇始終沒有叫我失望過，夢想家也好，Stealing Beauty也好。他對於女性施予了一些正人君子的關懷，他塑造的女性存在迷茫，包括兩性關係以及作為一個女性對於自由的思考。但是他沒有把她們推向一個落入俗套的境地，他的女性都是天生尤物，擁有見識和思想，而且最終，即使電影裡她們的結局曖昧不清，他至少是始終抱有尊敬和希望的。
  也許讓人震驚的女性美真的存在於一個男人的眼中，她們眼角與日俱增的皺紋，抽菸時不經意的手勢以及她們身上連她們自己都沒有發掘的秘密，要是他們說出來了，豈不是要把她們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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