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amer 如何vs. Kramer

警告：提及重要劇情。雖然其實好易猜到結局，但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嘛──我這樣說不就等如爆了結局嗎？

年前與母親看畢《不一樣的爸爸》(I Am Sam)*，我表示欣賞，她向我推薦題材近似的舊片《Kramer vs. Kramer》^。電影由Dustin Hoffman 與Meryl Streep 擔正，可謂十分華麗的cast。故事講Joanna 有日突然跑掉，遺下Ted 與比利 兩父子。一年以來，Ted 盡力照顧兒子，但Joanna 有日突然回來爭撫養權……

這部片子的劇本顯然經昔心編寫，難怪奪得當年奧斯卡最佳改篇劇本獎。角色無須刻意講述他們的內心感受，透過細微細眼的生活化對白，間中說三兩句，簡單、直接而真實地表達了角色的感情。以Ted Kramer 這角色為例，他主動向朋友提起與比利 相處的瑣碎事，最後更以一句'He was so cute. You know?' 作結、為兒子學會踏單車而感動落淚。這些事情把Ted 對兒子的愛表露無遺，當然Dustin Hoffman 的功力亦應記一功。

在IMDB 看到，Hoffman 與Streep 或多或少有參與劇本創作！前者當時經歷婚變，為角色提供了不少現實的感情與對白，後者則不滿原稿於最後一場法庭戲的結案陳詞，於是另行寫過。兩位演員的創作效果非常不俗，Meryl Streep 那約分半鐘的演說坦白率真，同時又表達角色個中的矛盾。(Joanna 曾承認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兒子，而她出走的理由「尋找自我」亦算自私。)

另外，原來有好幾場戲是即興或意外而成的：Ted 阻止比利 未吃晚飯便享用雪糕、與Joanna 談論其間Ted 憤然離去時那一下怒掟酒杯(以及Joanna 強作鎮定的驚慌表情)、Joanna 哭泣後問Ted 她的樣子如何等等。本劇的劇種始終是drama，劇情未免有點誇張，但導演容許演員們很大自由度，他們可依照他們的角色心情，自然地即席演出和修編對話，再配合本身優質的劇本。演員們發自內心的演技使電影的真實感大大提升，劇中渲染的各種感情亦變得真摰、動人。

整體上我對此電影頗為滿意──其實看到Dustin Hoffman 和Meryl Streep 的星級演技和靚樣已經好滿足──但我不太喜歡近結尾處畫蛇添足的對白。那一場戲是Ted 讓Joanna 獨自探訪比利。Meryl Streep 進升降機唸好對白，以為導演已經喊停，於是她雙手擦臉，問Hoffman 'How do I look?'。個人認為在這裡已可停止。那句後補的回應'Beautiful.' 完全是多餘，發問者根本沒預期一個答案，而這一幕的大頭特寫亦很突兀。電影的重點從不是這對(前) 夫妻的關係，何況之前那一場「冰釋前嫌」戲已把之交代得十分清晰。'How do I look?' 是問句，有未完結的意味，引發觀眾想像之後的情況：乖巧伶俐的比利 會否注意到母親的淚痕？她離開時大家會怎樣？……'Beautiful' 這答案卻結束了這條問題，令這場戲完結。這個突如其來的詞語彷彿堵塞了人們的思考空間，更破壞了這場戲的氣氛。

電影題為《Kramer vs. Kramer》，未看前我以為只是指父親與母親的撫養權之爭。劇中'Kramer vs. Kramer' 可分為兩場：首先是Ted 與比利，從未做當過「媽媽」的Ted Kramer vs 突然失去母親的比利 Kramer；最後則是Joanna Kramer vs Ted Kramer。兩場「戰鬥」中Ted 都漂亮地勝出了。比利 對父親改觀，Ted 成為成功的單親爸爸，友人對之刮目相看、法庭判女方勝訴，但Joanna 受Ted 感動而放棄撫養權。

劇中Ted 曾兩次為兒子煮西多士，第一次錯漏百出，製作過程非常恐怖，平底鍋還被狠狠擲到地上。相隔一年多，他不急不忙，純熟地打蛋、混和材料、沾蛋黃、落鍋，成功煮出金黃色的西多士。「西多士」的前後對比雖然略嫌畫公仔畫出腸，但它明確地點出各人的正面轉變。或者'Kramer vs Kramer' 還可以指幾位Kramer 的個人掙扎和改變，即「新Kramer」vs「舊Kramer」。'Kramer vs Kramer'，的確是既有意思又有趣味。

本劇在奧斯卡的成績：
最佳電影
最佳導演 - Robert Benton
最佳改篇劇本 - Robert Benton
最佳男主角 - Dustin Hoffman
最佳女配角 - Meryl Streep
最佳男配角提名 - Justin Henry (飾比利 Kramer)
最佳女配角提名 - Jane Alexander (飾Margaret Phelps，摰友)
最佳攝影提名
最佳剪接提名

*《I Am Sam》的中文名不錯，所以照跟；戲中Sam 面對法官時有引用過Ted Kramer 的對白。
^《Kramer vs. Kramer》的中文片名是意譯，可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