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警匪片的兩個問題

當我們還在讚賞《無間道》中關於身份、錯置和宿命的迷思的時候，今天的觀眾大概對警匪片有著更高的要求：不單要鬥智鬥力、不單要咄咄逼人、過關斬將，我們似乎更需要的是一種對人性深度反思的渴求。則我以為《黑社會》把利與義過於黑白分明地表述出來，而《跟蹤》似乎更有不如地，竟是說著一個天網恢恢的光明故事。

黑白分明？

《跟蹤》彷彿回到根本，回到黑白分明、警匪對立的位置：重要的是當中的道德立場鮮明，賊最終會得到懲罰，而兵則會得到菩薩保祐。最明顯的是陳重山(梁家輝飾)用剪刀插向黃文展(任達華飾)，最後卻在逃亡的時候被鐮勾割頸至死。而何家寶(徐子珊飾)在雨中飲泣乃至天晴、黃文展復生、陳重山再現一連串失諸天真的情節，更叫人不得不問一句：為什麼導演要向觀眾展現這一種因果道理？——如果當中的諷刺意味已被道德教訓(天眼)完全吞噬的時候。

警方是完美的機器？

另外，警方在電影又處於一個什麼的位置？電影之初，導演已經把警員神化：他們都擁有無比的記憶力和觀察力。後來到了電影的中段，各部門環環相扣，齒輪與齒輪之間之合作完美無瑕，則可見電影把道德意識物化為一群盡忠職守、有勇有謀的警員身上。而這場兵捉賊的跟踨遊戲，在導演的「天眼」裡，根本早有輸贏，而輸贏的關鍵則在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而當中何家寶多次不聽命令，無疑可以視為對這「理想」、「乾淨」的機器作一竄擾。但這無疑對於電影單純的「天眼」意識起不到大的作用，反而其緩慢冗長的煽情情節的設置，破壞了整套電影明快的節奏。

警匪之間實際上有無限的複雜性。因為臨近生死，則兩者之間的利益衝突、乃至源於身份的制肘與個人情感之間理應有別具爆炸力的衝突。如果有《無間道》等珠玉在前，則我們實在難以接受一套黑白分明、教育意味特重的說教電影。「人在做、天在看」其實不正是「無間地獄」的變身？為何止於小學層面的道德教育？則我們可以理解為何邵美琪句句粗口的諷刺意味及其所帶來的戲劇感，在整個說教氣氛之下會顯得如此突兀及不知所措。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