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大螢幕上的女人不再只是奧黛莉赫本般清純可人，或麗塔海華斯般風情萬種，從《親切的金子》到《公主復仇記》，再到這部《The Unknown Woman》，轉眼之間，電影裡的女性個個變作了復仇女神厄里倪厄斯。也許女性被壓抑了許久，也許這麼多年來的女性電影多半有偏見的眼光，總之，小女人不再通吃四方，黃金甲只是笑話，末路狂花也已經過時，陰鬱而執拗、隱忍而堅強、背負著回憶與怨恨的女人開始在電影中走來。
Giuseppe Tornatore，二十年來，《天堂電影院》到《The Unknown Woman》，九部電影題材天南地北，難得的是連拍了兩部女人戲。《西西裡的美麗傳說》雖然在下半段有隔世般的幽怨，卻依然算相當活潑，而去年這部電影，緊張、陰暗又淒楚，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女人，在Tornatore的鏡頭下卻都鮮活無比。
也許這年頭我們看到了太多的胸脯和大腿，太多的慾望和放縱，都快忘了母性才是女人的本能。母性沒有緣由，沒有藉口，任何規則在它面前都無濟於事，田漢說過「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嬌滴滴的小女人，跋扈的女強人，一旦為人母，頓時就難掩眼中的慈愛，不提捨身救子，起碼也要萬事親力親為，呵護身邊的小人兒。
前幾天張栢芝復工為《Ratatouille》配音，照片裡的模樣，才真的像是一個成熟女人，《忘不了》再煽情也不過是演戲，難免有扭扭捏捏的稚氣，念叨著「事業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就快要出世，我的理想現在只剩下當一個盡責的好媽媽了」的張栢芝，才終於不是那個小女孩。
電影裡的Irena，為了接近女兒，不惜鋌而走險，翻箱倒櫃做賊不算，還狠下心把老婦人推下樓梯，以致於最後殺死皮條客，簡直無法無天，面對心中的女兒Tea時，卻一片溫情脈脈。可惜Tornatore偏偏不肯給一個美滿結局，一定要Irena在結尾贖罪，女兒是不是自己的，也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電影院裡偷鑰匙，簡直是老土到不能再老土的橋段，彭浩翔都玩過，甚至在此段的節奏上，電影都與《公主復仇記》相仿，只不過一個是執意報復花花公子，一個是急於找回母子血脈，放回劇情中，似乎又無可厚非。
義大利從來不缺乏優雅的導演，電影儘管時而緊張時而悲涼，畫面卻一直美輪美奐，即便是Irena站在垃圾堆上的鏡頭，也有那麼些荒涼之美。幾個女演員也各有千秋，無論是Irena，還是與之爭奪女兒的Valeria，包括小女孩Tea，都讓人過目難忘。
誰說女人一定要搔首弄姿才有看頭？千萬別把鞏俐在黃金甲裡的扮相當作母儀天下，做了母親的女人，要動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