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欣喜若狂的兇殺案

不曾有哪個兇殺案讓人如此欣喜若狂。初初十五分鐘，一切鋪陳在你眼前：殺人動機、時間、地點、案發現場、兇手、主謀、被害人、作案兇器……一應俱全。你會興奮、心跳、面泛潮紅、按耐不住地進入思考：「如此完美的計劃，還會有啥意外？」

影片在我腦中緩緩淌過，無比清晰。我急切地想要你與我感同身受。片名就很吸引——《超完美謀殺》，片頭字幕還在打，依稀就看見背景是個廢舊的LOFT，廢棄工廠改裝的臥室。被褥下蠕動的激情，女子金色頭髮偶爾揚起，有個絕美的柔細脖子。「一對情人！」——你得出結論。人物面貌是不清晰的。隨著鏡頭收緊，我們看到LOFT像個畫室。桌上有隻手錶，非常經典的款式，沒看出牌子，估計是PP；一串珍珠項鍊隨意擺著。——「一名門女子；一落魄畫家，殺人動機。」我急急做出判斷，以便在案情水落石出的時候驗證我的智慧。

字幕一完，這名女子回到富麗堂皇的家裡，洗澡。今兒有個宴會，她拿出一件黑色的晚禮服……丈夫過來，在衣櫥里翻了翻，挑了件絳紅的遞給她——就這麼定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光彩照人；他瀟灑倜儻。她的扮演者帕尼蘿·格溫妮絲，眼神遊離；他，麥可·道格拉斯，勝券在握。嘿嘿，好戲在後頭。

她走到僻靜處，情人尾隨而來。情人戴維·肖，果真是個畫家。丈夫尾隨而至，寒暄、話中帶刺，顯是有所懷疑。次日下午，這對情人繼續幽會，電話鈴旋起，丈夫史密斯的聲音清晰悅耳：「戴維，想跟您談談關於畫作事宜，擬下午6點在貴處拜訪，不知是否恰當？」情人受了驚嚇，妻子愛米麗倉惶逃走，遺婚戒於此。

史密斯如期而至，開門見山：「你的畫有種壓抑的憤怒，你學畫於監獄，我羨慕你，因為你可以跟我的太太上床。」戴維辯解：「我們是相愛的。」史密斯：「是嗎？你入獄的理由似乎是勾引有錢的女人，騙取財產。」戴維：「你想怎樣？」史密斯：「我給你錢，50萬美金。」戴維：「需要我做什麼？」史密斯：「殺一個人。」「誰？」「我太太。」

戴維張口結舌。史密斯：「如果你不肯，我就把你的過去告訴愛米麗，她一樣離開你，而你人財兩空。」說著，拿出十萬，「這是定金，明天上午你來我家，相信你知道我家在哪。」戴維收下錢。……換了場景，史密斯帶領戴維參觀自己的豪宅：「你從柱子這個方向進來，打扮成維修電梯的。這個位置沒有攝影頭。愛米麗8點回家，首先是沖涼，我會去打牌。我把鑰匙放在水管下面，你開門。8點半左右，我會打電話給她，她會出來聽電話。你可以使用廚房的平底鍋敲她腦袋，完事後，你弄亂房間就可以離開。每年入室行竊的案件太多，不會有問題的。」戴維：「會否失敗？」史密斯：「當然不會！」嘿嘿，以上所有內容15分鐘交代完畢，乾淨俐落。

接下來的細節，史密斯有恃無恐，約妻子吃飯，號稱是「跟老公吃的最後一頓飯。」安排廚子做小牛排，避免愛米麗外出用餐。跟妻子做「最後的吻別」。愛米麗不解：「為啥是最後的呢？」他說：「也許沒有明天的。」一切安排就緒，歡迎各位看官進入兇案現場：

丈夫吻過妻子，趁其洗澡。拿下她的鑰匙，放在走廊外的水管下，告訴她一會給她電話，去參加牌局，以博取不在場證明。接著，我們看到三個畫面：一個黑影在水管下面拿到鑰匙；史密斯在牌局開始撥打電話；愛米麗聽到電話鈴聲來到客廳接……忽然，黑影勒住愛米麗的脖子。雖然早知道殺人流程，還是受了驚嚇，可見配樂不錯。愛米麗垂死掙扎。黑影戴著個兜帽，似乎力氣不是很大，愛米麗生命力還很頑強。扭打至廚房，黑影半天不用平底鍋兇器，只是掐人家脖子，看著著急。愛米麗在案板上亂摸，抓著一個冰椎，用力插在黑影的脖子上，對方應聲倒地。鏡頭移向電話，史密斯在對面聽到了全過程。十一點，史密斯辭別牌局，丟棄電話，回到家裡。令他意外的是死的不是妻子，匆忙之下，他從死者身上找到鑰匙，重新掛在妻子的鑰匙環上。警察來了，摘下黑影的頭套，迎來第二個意外：兇手不是戴維。

我們猜到黑影是職業殺手，戴維轉包給他做的。接下來，戴維聯繫史密斯，要剩餘的錢，以錄音相要挾。

愛米麗回家，發現鑰匙開不了家裡的門，她狐疑萬分，去了兇手家裡，門鎖相符。女友說：「殺人首要為錢，其次為姦情。」一語驚醒夢中人。於是她查到丈夫嚴重虧空，瀕臨破產。如果她死了，丈夫可以得到十億美元的遺產。——這才是真正的殺人動機。她去了警察局。史密斯跟妻子解釋為啥要把鑰匙收回，什麼保護名譽之類的。毫無邏輯，偏偏愛米麗信了，笨。

史密斯去戴維家送錢，找著愛米麗的戒指。聽到電話的留言，知道戴維的去向，在火車上殺了他。史密斯穿薄薄的透明雨衣，用力捅戴維的肚子，狠毒俐落。把現場收拾得乾淨無破綻。在戴維的口袋裡，發現還有一捲錄音帶被快遞給愛米麗，史密斯火速趕回家，在愛米麗發現前將快遞鎖入保險櫃。

啊，長長吁口氣。實在想不出破綻了。史密斯洗澡，出來後，愛米麗要出門。也許起了疑心，史密斯不肯。爭執開始，愛米麗槍殺了丈夫。當然，愛米麗開了保險櫃。當然，史密斯死得很不值，有點百密一疏的意思。

最近迷上了帕妮蘿·格溫妮絲。喜歡她那種飄忽、乾淨、純潔的貴族小姐氣質。道格拉斯是質量保證，總不會讓人失望。喜歡這片子的確定因素和不確定性。相似的偵探小說有阿嘉莎的《謀殺啟事》，敘事方式深為我所喜。且片中節奏色調都非常精緻。很好看的片子。

2007年4月5日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