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

米勒認識安迪於一次庭辯。前次作為雙方的辯護律師，安迪勝出。安迪是韋維那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意氣風發，妙語如珠，前途勢不可擋。安迪再次出現卻是在米勒的辦公室，他戴著帽子，衣著隨便，神色黯然。安迪解釋說得了愛滋病，此行目的是請米勒擔任辯護律師，告所在的韋維那律師事務所「歧視罪」。


米勒如一個普通人那樣嫌惡同性戀，對愛滋病充滿恐懼。他強忍內心的翻騰，詢問了一些細節。他得知安迪最近剛得到一個大的項目，然而被老闆發現愛滋病患者特有的傷痕後，以莫須有的失職被事務所解僱。案件有些離奇：文件在辦公桌上不翼而飛，電腦里儲存資料完全消失，沒有備份。眾人一籌莫展，而在出庭前的那一剎那，竟然奇蹟般的出現。米勒下意識地拒絕與安迪有任何接觸，回絕了這個邀請。這是安迪第九次被律師拒絕。


米勒推掉所有的預約，請來愛滋病權威醫生以證實自己並沒被感染。回家與太太探討這個問題，米勒很訝異地發現同性戀其實早就圍繞在生活里。姨媽、朋友，經常往來的都是。太太說這些的時候很平和，米勒接受不了。《聖經》也接受不了。


圖書館裡，米勒發現安迪在很執著的尋找有關「愛滋病歧視」的案例分析，受到圖書管理員的歧視。米勒站起來，伸出了援助之手。七個月後，在律師行業的聚會上，韋維那的老闆們收到了米勒送來的「告票」。一場艱難、難堪的庭辯不可避免。對方律師是個優雅的中年女人，能被韋維那律師事務所請來做辯護的當然絕非等閒之輩。她語氣和藹，也有同情心，但是詞鋒犀利，銳不可擋。安迪的案子難在對方可以對他的病情全不知情，所以不能構成「歧視罪」；而文件丟失也沒有證據是栽贓陷害。米勒陷入絕境。法庭外圍集了大量的人群。有些是同性戀者，有些是衛道士。一時間，他成了風雲人物。在酒吧、在超市，他被人取笑誤會成同性戀，甚至有人約會。他火了，感受到歧視，感受到安迪的悲哀。


安迪的病越來越重，血管堵塞，輸液無法進行。他計劃著自己的葬禮，他聽歌劇，感受著濃濃的愛意。他邀請米勒參加同性戀的聚會，展示「異類」的愛情和與平常人一樣的喜怒哀樂。


法庭上，米勒把焦點由「愛滋病」轉向「同性戀」。性傾向不該是被歧視的對象。他在法庭頻頻發問：「你是同性戀嗎？」當他對韋維那老闆發問時，對方的不屑和惱怒使他們欲蓋彌彰的嘴臉暴露無遺。然而，證據還是沒有的。事物發展並沒有轉折點，儘管在律師事務所有個同事也有愛滋病的傷痕，但她是在分娩輸血中感染所致，所以人家還能容忍，但是起碼證明安迪的傷痕是有目共睹的。


隨著一次次的開庭，安迪的形象愈發生動。是的，他是同性戀。他工作積極出色，他在同居時曾有一次在色情劇院與人有染。他不諱言他的失誤，他是誠實的。安迪被迫在法庭上艱難地褪去襯衫，展示他的傷痕，粉碎了韋維那老闆的謊言。


生命消逝在即，安迪為什麼還要起訴？他用歌劇告訴米勒，是因為「愛」。愛愛人，愛所有的同性戀者、愛人民、愛法律。通過一次次的出庭，同性戀者的權力逐漸被人接納。米勒問他：「你為什麼喜歡當律師?」安迪：「因為我懂法律，我喜歡法律。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促進法律公正的一部份。」就是這樣。


安迪最終倒在法庭。陪審團裁決韋維那律師事務所罪名成立，賠償巨額費用。米勒去醫院做最後的探視，他親手給安迪戴上呼吸器，撫摸他的頭髮。至此，米勒完全接受了安迪。


影片最後是安迪的葬禮，沒有悲傷。所有的人洋溢在愛里，他們所愛的人雖然離開，但是他跟我們一樣，只是因為疾病而非「異類」。這是個了不起的結局。電視裡播放著安迪的童年，他跟我們一般長大，遊戲讀書，畢業於名牌大學。


安迪的扮演者湯姆·漢克斯，憑此片榮獲94年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他在片中的形象安靜安詳，接受一切的藐視但是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每次見他都會更憔悴更清峻些，但是精神屹立不倒。你充分感受到他是真正的律師，捍衛法律的公正。米勒的扮演者丹澤爾·華盛頓，有溫暖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小女兒，有著平凡人的平凡視角。但是他還有未曾泯滅的正義之氣，黝黑的皮膚，晶亮的眼睛，尖銳的發問，讓你恍然有他是男主角的錯覺。劇中表演相當不錯。安迪的同性戀女友由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出演，這個選擇讓人忍俊不禁。然而他的外型沒有娘娘腔，只有愛和支持。他承擔愛人即將離開的一切痛苦，即使在公眾面前面對愛人的不忠也沒有離棄。他遵守愛人的遺願，舉辦了喪禮，他們之間不是性，而是愛。


同性戀的電影看了好幾年了。由《春光乍泄》到《斷背山》，期間還有很多美劇都有這種題材。同性戀本身世人都知道有這麼回事，我們為了體現教養，不在公眾場合詆毀這種現象。在內心深處，其實與這種性傾向是劃清界限的。既然是性傾向，我們錯誤的認為同性戀是以性為基礎的，愛即使有，也極少。曾經與一個朋友談論同性戀問題，他問我怎麼看，我說：「男人還可以理解，女人就極為噁心。」他又問：「那你的朋友如果是同性戀，是否可以繼續友誼？」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可以理解，不能接受。」他火了，說我「歧視」。


很好看的電影，因為愛。


2007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