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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條橘子--A Clockwork Orange

发条橙/发条桔子/发条橙子

8.3 / 881,911人    136分鐘

導演: 史丹利庫伯力克
編劇: 史丹利庫伯力克
演員: 麥爾坎麥道威爾 帕特里克馬吉 邁克爾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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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aSD

2007-05-26 00:18:10

再吮發條橙


  19世紀60年代,當行為治療作為心理治療領域的一個獨立的治療方法得以廣泛推廣和運用的時候,英國作家安東尼·伯吉斯以他特有的敏感將這個題材納入到創作中。1962年,一部超現實主義作品《發條橙》橫空出世。這部中篇小說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但始終為許多文藝愛好者所津津樂道。不可否認這必須歸功於是斯但利·庫勃里克於1971年拍攝同名電影《發條橙》。

老倫敦人喜歡用「發條橙」(clockwork orange)來比喻怪異得無可復加的東西。而在《發條橙》中無論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亞歷克斯,還是故事的情節本身,都如「發條橙一樣怪」。

亞歷克斯是個習慣隨意揮霍自由的年輕人。他隨心所欲的享受生活的樂趣,在小混混幫派中充當頭頭,他肆意的在任何人身上發洩自己的暴力,滿足性的需求。最後卻在一次作案中被同夥出賣,鋃鐺入獄。

 

在獄中,亞歷克斯為了縮短刑期,自願得接受了「罪惡改造療法」的實驗。經過一段時間的改造,亞歷克斯成為了一個與暴力、性慾及一切在道德領域被譴責的行為絕緣的人。只要他動了這些「歪念頭」,體內劇烈的抵抗反應就像孫悟空的緊箍咒是他動彈不得。在經過一系列的測試之後,獄方和科學家都非常滿意試驗的結果,同意讓亞歷克斯出獄,並且打算把這個方法推廣到其他囚犯身上,以解決監獄空間緊缺的問題。

 

亞歷克斯帶著重新塑造的價值判斷回到社會,卻沒有好下場。昔日被他傷害過的人瘋狂的報復他,而他沒有再用暴力保護自己的能力;他的家人已經習慣沒有他的正常生活,沒有接納他的打算,而他也無法表達自己憤怒,最後甚至被他曾經傷害過的小說家軟禁起來,他被迫從樓上的窗口縱身跳下以逃脫。政府的反對黨拿這次「罪惡改造療法」大做文章,令政府狼狽不堪,最後不得不替亞歷克斯解除了原來的設置,使他又可以隨心所欲的犯罪。在影片的最後,亞歷克斯說了一句「我已經全好了」(I was cured all right),此中的深意讓人思考。

 

這部影片中的「罪惡改造療法」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科學家讓亞歷克斯每天觀看超量的「不道德」的影片,其中包括赤裸的暴力和血腥、強姦和大量的戰爭傷亡和法西斯鏡頭,同時為他注射產生生理上極度厭惡的針劑,由此產生巴甫洛夫式的條件反射。從原理上看來,這與後來在巴甫洛夫試驗的理論上發展起來的行為療法中的厭惡療法(即通過與某種不愉快的刺激的結合,以消除要戒掉的行為)非常相似。在心理學的行為治療中,對於一些反社會的行為(例如殺人、吸毒、盜竊)和酗酒、吸菸,認為它們往往是大腦高級神經過程的自覺的學習結果,對這類行為的治療或矯正則主要採用類似於痛苦的懲罰療法的厭惡療法。


 

從結果看來,心理學家的實驗基本上是成功的:亞歷克斯無法再實施他的暴行,只要一有從事暴力等念頭,亞歷克斯的劇烈的生理反應讓他對罪惡本身退卻三尺。但是心理學家的設定的價值判斷模式像一個無所不在的枷鎖,是亞歷克斯不再有自我選擇的自由。他變成了一個「發條人」:上了發條以後,就必須有條不紊、精確的按照被設定的模式永無止境的走下去。

 

如此這般的行為療法有著明顯的缺陷,它以行為為中心,不談論人格、自我、動機等一些內在的、不能直接觀察的變量,而以能夠以某種方式進行觀察、測量的行為為中心。一切心理障礙都要以「不適應的行為"來描述,不假設這些行為背後還存在什麼更根本的、更深層的原因。這決定了行為療法的容易反覆性。亞歷克斯在出獄之後,他並非在根本的個人道德判斷中發生本質性的變化:他想以暴力還擊暴力,只是生理上的枷鎖使他放棄了這種行為。

 

在這個問題上,70年代後行為治療中出現了新的理論,即建立在認知心理學基礎上的「認知行為療法」。「認知行為療法」既重視行為本身,也關注內在認知過程在導致障礙和行為改變中的作用。它發展了原始的行為治療理論,成為較為完善的治療體系,遠遠超過精神分析療法的科學性和實際治療效果。當然這是後話了。

 

在電影《發條橙》中,行為療法的成功與否並不是影片的要表達的精髓。而是迫使人們發問:如果心理學可以發展到如此程度,人作為一個完整個體,他擁有的自由意志的主體性何在?當一個人被科學剝奪了道德選擇的能力以後,他到底會成為怎樣一個存在?當一個人可以被機械建立一種動物性的條件反射時,他與實驗動物有何區別?

 

這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心理學研究的倫理性原則:「在科學性與倫理性相矛盾時,應該先保證其倫理性,放棄研究或採用其他不違背倫理的方法。」這裡的道德倫理指的是什麼?指「道德選擇的自由」是人類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最後一片應該被維護精神領地?現代科學的迅速發展,客觀真理逐漸深入到人的精神領域中去,這使人們時刻擔心著「高貴的人」最後淪落成一個彼此拷貝複製的「發條橙」,而「高貴而孤獨的心靈思考」淪落成整齊劃一的道德模式的執行。這個尺度在哪裡?

 

這個問題我們還無法解答。但是我們能通過《發條橙》感受到自己的傾向,就是拒絕成為政府和科學機構的實驗品。《發條橙》在心理學上可以挖掘的還有很多,如亞歷克斯對貝多芬古典音樂的的驚人迷戀(他認為音樂的神聖不可玷污性,進行強姦的時候有貝多芬的音樂相伴),「後現代社會」的「消費資本主義」(電視、音響產生的大量「符號」)對人們的產生的影響等等。國內對這不影片和原著介紹並不多,這並不能影響《發條橙》作為一部超現實主義的上乘之作,始終引起人們的關注和思考,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吮發條橙」(原著作者安東尼·伯吉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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