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現實主義電影

許多年之後，在一篇名為《我的蹤跡》的散文中，智利詩人聶魯達回憶起那個洋溢著紫丁香芬芳和印刷廠油墨香味的1921年，認為真正有用的只有兩個字：「創新」。墨西哥導演吉爾摩·德爾托羅用一部關於西班牙內戰的西班牙語電影，充滿新意的向大螢幕前的觀眾完整的、美妙的詮釋了「魔幻現實主義」這個名詞。
 
熟悉《百年孤獨》的人知道，本文的開頭是在向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致敬。西班牙文豪塞萬提斯首創了現代小說，並為抹平現實和想像的界限作出了光輝的典範。此後，在苦難深重的拉丁美洲大陸上，西班牙語系的天才們又為世界奉獻了「魔幻現實主義」這朵奇葩。從此以後，魔幻現實主義幾乎可以和南美洲文藝劃上等號。
 
電影在所有藝術門類中，相對而言工業化程度較高，因而也相對比較保守。在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文學、繪畫、音樂、雕塑大師們天馬行空的窮盡所有的藝術可能性時，電影大師們還守在或現實或奇幻的牢城裡，只敢在結構和技巧上稍微做一些突破性的嘗試。
 
在這種意義上，《潘神的迷宮》是一個可敬的開拓者。它不一定是第一部魔幻現實主義電影，但應該是第一部獲得廣泛認同的、比較成功的魔幻現實主義電影。
 
影片有兩條相互交叉的線索：一是西班牙內戰後黑暗殘酷的社會現實，獨裁統治下的反抗組織和政府法西斯軍隊的明槍暗戰；另一條是小女孩奧菲莉婭綺麗驚險的冒險旅程，像極了魔幻RPG遊戲的情節。兩條線索的連接點就是小女孩本人。一個是她每天必須面對的可悲的現實世界，另一個是充滿希望的也許只存在於想像中的地下世界：潘神的迷宮。
 
對於現實世界的描述，導演用足了殘忍的細節，獲得了R級的評級，也獲得了令人震撼的真實感。法西斯軍官對於游擊隊員們或者用槍柄直擊面部的虐殺，或者冷酷兇殘的近距離槍擊，喜歡Cult電影的觀眾們可以獲得拳拳到肉的真切感受。
 
而對於奇幻的想像世界的塑造，導演已經駕輕就熟。《刀鋒戰士2》和《地獄男爵》的成功甚至把吉爾摩·德爾托羅定型為一個奇幻電影導演的模樣。然而墨西哥導演總有叫人喜出望外之舉。這一次，他用哲學上的新意來打動我們。潘神告訴小女孩奧菲莉婭，她本是地下世界的公主，必須完成三個任務，才能回到沒有寒冷、沒有悲傷、沒有絕望的地下世界，回到永生。即使是這樣一個類似於網路遊戲的情節，導演也沒有輕易的一帶而過。第一個任務在新鮮感中完成，似乎輕而易舉；第二個任務充滿了驚險，雖然終於有驚無險，卻被告知由於犯錯，而永遠失去繼續下去的機會；在絕望的現實世界中遭遇了母親的去世，又忽然重新獲得了重來的機會；最後，心底的善念幫助她完成了任務，回到了明亮、溫暖、永生的地下世界。而現實中的「公主」又一次死去，和片頭呼應，和冷漠黑暗的現實呼應。
 
說實話，直到影片開始50分鐘，小女孩進行第二項任務時，我才被故事吸引住了。此後的一個小時驚喜不斷。《潘神的迷宮》也許不能成為經典，但是作為一部獨創性的電影，它足夠好看。導演顯然是借這個故事講述人生。成長、犯錯、夢想、現實、死亡、善良、醜陋、美好、悲傷、快樂，（因為有了塞萬提斯，）西班牙語是詮釋這些的絕佳語言。
 
附註：
 
西班牙內戰和藝術
 
西班牙內戰和20世紀許多的文藝大師有關。畢卡索的《格爾尼卡》，海明威的《喪鐘為誰而鳴》，更不要說上面提到的那些說西班牙語的人們：馬爾克斯、聶魯達等等。
 
幻影們
 
電影中以奇幻而出挑的，不乏先例。例如《死亡幻覺》《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羅拉快跑》《蝴蝶效應》《大魚》等等。它們不同於《魔戒》《哈里波特》《納尼亞傳奇》的魔幻，也不同於《駭客帝國》《少數派報告》《星球大戰》的科幻，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