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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城--Confession of Pain

伤城/ConfessionofPain

6.6 / 2,347人    Hong Kong:110分鐘

導演: 劉偉強 麥兆輝
編劇: 莊文強
演員: 梁朝偉 金城武 舒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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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憇

2007-01-03 19:07:28

傷而不絕-再看傷城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原來看一遍與第二遍真的是不一樣的。走出影院,天空中飄起了雨絲,朋友問我,你想到一個詞語來形容嗎?我說,你的呢?他說,這是一個講失缺的故事。

我想這是一個傷感但是不絕望的故事。這個世間,本來就是一個缺失的世界,我們在其中,如何觀看自我,如何修復或者是帶著缺失繼續上路。

城市裡有高高低低的樓,一覽無餘的陽光照耀之下,有閃閃爍爍的影子與破碎的陽光。

這是一部沒有廢話的電影,就像平日裡沉默如金的男子,有時候他的話你需要在心裡幾番流轉。再一次看,提前知道了一個本沒有懸念的故事,你沒有了驚奇,更多的是留意細節以及轉念一想的細細的微笑。

酒好喝,正是因為它難喝。劉正熙說這句話的時候,原來正是他和她的一個開始。
層疊交錯的高架橋,糜爛明亮的城市的夜光與尾隨的車燈,追逐罪犯的阿邦,恰好路過了一場車禍,原來正是這一場車禍使一個她與另一個他陰陽相隔。
原來,身邊的人有一天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竟然是這麼的可怕。
阿邦的白襯衫,鮮紅的血跡。
他回家時候準備好好的從新開始,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阿邦的女孩沒有給他機會。你不知道她為什麼就選擇了放棄,一個同床共枕五年的人,你像陌生人一樣看到她在酒吧里等待,卻不知道她為了什麼而選擇了放棄。
你接受了他人的給予,你也給予了他人你的接受。

她在你們的牆上畫一個哭泣的女孩,在鎖骨上添上兩隻流淚的眼睛。
如果她真心愛的等待的是在高架橋上男子,一個失約的約會是促使她死亡的因果嗎?
我想丟失的不是信任不是希望,而是純樸。人與人之間,簡簡單單的相處。

廚房的瓶罐後面躲著正熙每天給淑珍放的安眠藥,淑珍每天自若明了的吃下他放的藥。暗房的開水杯後面躲著淑珍的威士的。她喝完威士的,然後喝下他送來白色杯子的水,然後抱著靠枕在乳白色的沙發里睡去,然後她的丈夫把她輕輕喚醒,她輕輕的笑出來,:「大概是太幸福了吧。」

本來他與她之間,是夫妻之間溫和平淡的相處。

我們也許可以選擇我們的死亡,但是我們無法選擇我們的出生。生活在我們的面前鋪開五色大道,似乎有無數的可能,但是你走的永遠只是一條路而已。

淑珍可以與父親在席間不發一語。她十八歲離開大屋子,她不知道她的父親。一個曾經不眨一眼殺戮正熙家人的毒梟,在妻子離世後,隱居在香港,是一個不敢給陌生人開門的老人。

那個管家的櫃子里掛滿了衣服,似乎平靜而勞累的養老的日子,是他曾經做一個警察時曾想到過的嗎?或者他收取與殺戮之時的暢快想得到的是這樣的日子嗎?

一把進門後不輸入密碼一分鐘後就自動報警的門鎖。劉正熙本來被關在這扇門外的。他選擇在新婚之後,與岳父大人一面之後徑直跨過那扇門。他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他選擇用佛像頭作為最後一擊的武器。

劉正熙非常幸運非常不幸逃脫了滅門的慘案,有時候我在想,他以前的生活未必是歡喜,悲慘的也大概不是一夜之間的一無所有,你讓一個孩子去承受從極大歡愉直墜到血與火的直面觀視。這樣的落差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一個孩子半夜里長久的惡夢。

劉正熙是怎樣的一本書呢?

不,應該說是陳偉強,真正的劉正熙是一個有著小肚子一家餐館的主人,曾經四次拿走校際桌球冠軍,惟獨在1978年輸給了陳偉傑。陳偉傑是多麼的雀躍,拿著獎勵的新球拍歡奔回家。

一個禮拜之後修女發現餓暈的他,修女問他的名字,他隨口而出的是他家人永遠不會知道他戰勝過的劉正熙。

他是個假面人嗎?一個讓阿邦引以為朋友知己的多年老友,每週一次的見面,這樣的交往中他都是一個冷靜而溫和的戴金屬眼鏡的男人。這樣的他不是真實的嗎?

我對朋友說,戴著眼鏡他是劉正熙,放下眼鏡他是陳偉強。

他用三十年的時間自以為布了一個完美的局,他迫不及待的走進去,以為這會是一種徹底的結束。所以阿邦就幸運的多,他遇到了一個啤酒女郎也許她不聰慧但是她會含著棒棒糖對你微笑。純真與溫暖,也許是療傷的良藥。
 
淑珍也許正是他需要的那帖藥,她溫和知性,聰敏而清澈,最主要她愛他,所以無條件的保護他最為重視的一個桌球拍,即使大火蔓起。

朋友說,如果他給予雙方更多的時間,也許悲劇可以避免。也許這是一個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大概只有他直面了對她的傷害之後,他才會恍若醒來。一個人三十年所有的執著只是為了一個目標,他必須走到那面南牆之下,撞破了他的鼻子,他才會覺得原來除了牆,還有痛,還有別的,譬如愛。

我始終固執的相信,醫院裡不分晝夜的服侍是他對自我的救贖。他流下的眼淚,他對阿邦說,她是不是誰的女兒已經不重要了,她是我的妻子,與我的爸爸媽媽,妹妹奶奶一樣,是我的親人。

淑珍醒來,兩個人的相望,我一直愛這個細節,那時候的他已經是溫和的陳偉傑,就像塵世間等待著妻子醒來的丈夫。她愛他,他接近她只是為了要殺害她的父親。我想,這是她不能觸及最大的傷痕,即使面對他對她愛的肯定,她依然連死都拒絕戴上結婚戒指。

他死之前,重新給她戴上了戒指。

如果,我說如果,淑珍給雙方再一點時間,或者上天再多留一些日子給兩個受傷的心,他們會不會在救贖中相互的取暖與修復呢?為什麼一切都在死亡中嘎然而止了呢?大概命運永遠不會給予我們答案,我們只能在其中不停思索。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忽然想起胡蘭成先生的半句話:故鄉白雲天涯,村前馬櫻花。

花開花落,有人在樹下講一個故事,有些人覺得他聽懂了,有些人在揣測講者的隱含,有些人在否決有些人的揣測,這只是一個故事,重要的是你與你想一起看的人一起看了故事,這是真實的。

安之若素
2007-01-03
03:45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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