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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Night Runner

夜奔/FleeingbyNight

7.5 / 451人    South Korea:119分鐘


演員: 黃磊 劉若英 尹昭德 歸亞蕾 導演: 尹祺 徐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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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樹

2006-12-23 09:57:54

其實無處可逃


《夜奔》竟然是這樣的一部電影…我因為看得清楚而喜歡,因為太喜歡而無法言說…因為我是如此明白她,我了解她的長處,也遺憾她的短處,這了解和遺憾,無一例外,都是愛。

  先拿一段戲來說吧,拿英兒帶著少東找林沖學戲,到他們三人在長城上的部份完結為止,差不多5分鐘的戲,單講少東和林沖,英兒不表:
  1 道具:笛子和煙,這是比較明顯的暗示,少東找林沖學崑曲,首先學笛子,笛子是「吹奏樂器」(這個選擇至關重要),與少東的大提琴不是一個路數,少東學來自然費力,而林沖演奏起來則悠揚動聽,此後又接了段少東獨自拉琴的戲,算是照應。這往明了說是音樂上交流,對話。往暗處說,笛子要用嘴吹……在長城上時,有段點香菸的特寫,一根火柴兩根煙,意思再明白不過。此後笛子成為兩人的信物,貫穿全戲;而林沖借「還有煙嗎?」引出對少東的表白。
  2 構圖:夜奔的構圖比較教材,沒什麼特別出新的,整體處於中上,很容易理解。在多人戲的時候拍得很明白,人物關係一目瞭然。說一個推的鏡頭,少東和林沖在長城上抽菸,坐在一個門中,林沖恰好在門框內居右,少東在門框左,身子未全入門裡。一兩人都是背對鏡頭,中上部恰好可以看到遠處的山巒,天高地闊。然後鏡頭緩推並向右上移,最後林沖在畫右居下,少東在左側佔據畫面的主動。此後順著人物台詞進展,鏡頭有部份變化,最後移上,拍少東站起後的側臉,此時畫面的平衡已經完全偏向少東,表示少東言論已經說服了林沖。
  3 表演上:這沒啥好說的……
  4 整體上的……:接著上面的說,構圖穩定後,出台詞。大意是少東讚揚林沖的戲,覺得是至上的藝術,並感慨山河,請林衝來一段。而林沖一開始低頭無奈於戲子的身不由己,最後卻深受少東言論的影響,不禁在長城上唱開了。這段的含義頗深,算上後面所有衝突的引子,主要的方面是林沖和少東從藝術上的交流到情感上的交流的變化,同時又表現了林沖對戲的思想變化,一開始時林沖只把自己當做個戲子,唱戲只是份餬口的活,而少東卻叫他藝術家,最後激發了他對戲曲本身的認同和追求(同時也導致了他對少東的情感變化)。後面有交代,黃少爺說「今幾個,是他唱得最好的一次」。但電影后面卻只抓住了林對東的情感,而徹底忽略了林對戲的情感。或者作者的意思其實是,林愛戲,只是為了愛少東?
  
  
  《夜奔》的前2/3都很好。夜奔拍人物關係拍得極精確又微妙,上面那段單說了林和東,實際上導演一刻都沒落下過英兒,三人的關係發展一直說得很明白。但我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夠好,在心中跟《霸王別姬》一比,不足的地方就清楚了。前面的故事肯定是不像《霸》那樣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但《夜奔》長於細膩的敘事,兩片沒可比性。真正弱的地方,唯性格二字。《霸》的三位主角,除鞏利不太著力外,小樓有霸王的剛傲,碟衣有別樣的柔媚,角色的性格太得人心,後面煽起情來,便如乾柴烈火……而《夜奔》犯了言情小說少女漫畫的通病,人物是為愛情而存在,人性的完整,太過模糊,所以後面能煽情,全得益於文字。到是戴立忍演的反派黃少爺,雖是紈絝子弟,卻痴情而有義,怒急拍碎玉扳指和空對戲台淚含光的戲,讓我覺得印象深刻,他的結局也讓人回味。恰好算得是袁二爺的人氣帥哥版了。
  林沖的爆發作為故事的轉折,情節上講是否合理不做討論,但此後導演拍得實在有點糊塗,前後敘事風格大相逕庭。
  片子一開始,用英、東二人的書信做交代,以文學氣息濃厚的雙人旁白,讀了差不多十來分鐘的信,做開場還是不錯。可後1/4差不多半小時的結尾部份,全用二人的書信敘述角色命運,搭配平行蒙太奇雙線進行,核心人物林完全成了兩人筆下的人物,這實在是也太文學了點……
  
  不過《夜奔》最討人喜歡,最令人無法忘懷的,也就是它的文字。且不說《夜奔》這個題目取得是如何的巧妙,即指那齣戲,又暗合全片「逃」的主旨。台詞也當屬翹楚,更何況還碰上兩位最對角的人物,黃磊和劉若英,那些台詞雖好,但要是換了人來讀,只怕也是《夜宴》的下場(還只差一字……)。當然《夜奔》的劇本和台詞,若脫離了畫面來讀,那也是不會差的。但也因此,最後那20多分鐘的戲,不像是電影,幾乎就成了一部電視散文。
  雖然我在這裡批評那20多分鐘拍攝上的差強人意……但想必對大多數人來講——我也是大多數人之一,印象最深刻的,也就是這20來分鐘吧。
再說說導演和編劇,這個組合同年帶著幾乎同樣的班底,完成了電視劇《人間四月天》……現在想來,只是有些巧妙啊。

情節上我不贅述,《夜奔》的故事並不艱深,情感也絕不虛假,雖複雜卻不離奇,然我無法不被打動……此時此刻就如這屋中的冷空氣般包圍著我,任我如何包裹自己也不能再暖和。就算我逃出這屋子,外面的天地,全是一片霜凍,誰能逃得脫呢?
「當我的一個背轉身,我和…,即是生離,又是死別」
那兩個逃亡者,最終也只能相擁著,互舔著孤獨的傷口,連追悔的機會,也不再有。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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