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外

題目很容易讓人想到這是一個關於窺視的題材。

窺視與施虐的過程中，生命的等級高下立現。懷著明星夢的女孩是被窺視和被處置的對象；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SM者〝Machine〞；操控「藝術品」成形的攝影師（PrisonBreak裡的John Abruzzi）；鏡頭後的窺視者：牽線的皮條客，自認精明的律師；深隱幕後的議員，森嚴分明的層次。被魚肉的自然最低，執刀俎者也只高一點而已，所謂君子遠皰廚，幕後的大佬只管欣賞螢幕上的活色生香，是不屑於讓自己的雙手沾滿血污的。權力是什麼，可以做到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而且不用親歷親為。He did because he could. 與其說窺視者是在滿足自己的變態性慾望，不如說是在祭式般血淋淋的程式中尋求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法得到足夠宣洩的佔有慾和控制欲，或者二者本就是一回事。

於是聯想到人類的本能，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惡的論爭。人性是天成的，善惡是道德層面的，道德不過是人類社會生成後的軟性的行為規範，以道德衡量人性，善惡之爭不過是事後諸葛。如果一定要為我們的心加上一個道德判斷，結果就像是點光源下的球體，有光面就有暗面，凡人概莫能外。慾望是人類前進的動力，同時也是人的原罪。人因自身力量的侷限不得不受制於天地之間的規矩，於是內心有了禁制，然而慾望之潮日復一日的衝擊，總要為這洶湧的洪流找到一個出口，於是人間有愛恨交織，有偉大的救贖，有卑鄙的窺視，花花世界，應有盡有。

這的確是一部關於窺視的電影。位高權重者可以獲得獨享的窺視權利，他購買的影片不可複製。等而次之者可以去黑市購買價格不菲的另類貨色。再次也可以如 Machine般以面具獲得窺視者隱藏身份的優勢性地位。再看我們的主角，私家偵探的身份，其目的與手段亦是窺探。坐在螢幕前的我們與劇中人亦形成了一種窺視與被窺視的關係。窺視，尋求快感或是探究真相。真相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戴著面具的SM〝Machine〞在面具下有著如此忠厚的一張臉，平常的成長經歷就像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I do it because I want to.」 女孩的母親期待著真相的到來卻被真相擊得痛不欲生；議員夫人在得知真相的下午選擇自殺，留下信箋讓我們的主角「try to forget me」。Before you know you』re in it, deep in it. 影片的結束，偵探安然地掃地，收到女孩母親的信，「But now I realize you and I are probably the only people that ever really care about 瑪莉 Ann.」 平靜的生活似乎全未被之前殺了兩個人打亂，生命的消失並未引起我想像中的巨大波瀾，生命存在時既已無足輕重，又有誰在乎他們的消失呢。我在真相外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