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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貿中心--World Trade Center

世贸中心/世贸大厦/September

6 / 87,846人    129分鐘

導演: 奧立佛史東
演員: 尼可拉斯凱吉 瑪莉亞貝蘿 瑪姬葛倫霍 多納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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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窗冷雨

2006-11-16 21:11:19

《世貿中心》:生命如此沉重


文/幽窗冷雨

一、前言

  關於9·11的電影,最近幾年來可謂層出不窮,這些作品良莠不齊,對於9·11的描述卻大多含混曖昧,其中不乏令人深思的精品,譬如由11個來自不同國度的導演共同執導的《11'09"01》,其中第十個片斷正是美國導演西恩·潘的傑作,描述了一個居住在世貿大廈附近老人,清晨起來,洗刷完畢,對著亡妻的遺物,痛哭流涕,忽然間,大廈倒了,被遮蔽的陽光透射進來,窗台上那一盆枯萎的花也頓時生氣勃勃,老人終於露出久違的笑臉。一直以來,美國人只重視自己的感覺,而忽略了強加於他人身上的痛苦,大廈倒了,那盆重現生機的花,正是長久以來被美國人所忽略的寬容與關愛。而麥可·摩爾的《華氏9·11》用一種戲謔惡搞的手段,抨擊了布希政府利用9·11排除異己的醜惡嘴臉,讓人笑中帶淚。除此之外,這幾年大大小小的記錄片,把9·11探討得面目全非,黑白難辨,孰對孰錯?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

二、《世貿中心》的意義分析

  在9·11事件發生後的第五個年頭裡,一個慣於揭露戰爭罪惡,政治醜聞和人性扭曲的導演奧利弗·斯通舊事重提,拍了這部以9·11為背景的《世貿中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是一部溫情默默的片子,與斯通以往的作品截然不同。驚訝之餘,細細品味,卻不得不佩服斯通獨到的眼光。歷史的東西,需要年代的沉澱和長久的反思,草率地提起無疑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正如斯通自己所說:「我是一個劇作家,不會追新聞。有人問,你為什麼不去拍伊拉克的故事呢?而我要說,讓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經歷了歲月以後再看。」「越戰過去15年後我才拍它,甘迺迪去世30年後,尼克森垮臺25年後……」

  在一切不甚明朗的狀態下,斯通選擇了另外一種表現9·11的方式,如其所言,人們似乎對「9·11」並沒有真正了解,他們太在意事件的政治意義,而忽略了對事件本身的關注。它帶來的後遺症正逐漸被人們遺忘。僅僅五年,9·11就在人們的記憶里漸漸淡去,悲痛者不堪回首,無知者麻木不仁,而在此刻重拾當時的感覺,重溫由災難所衍生出來的關愛與溫情,對於撫平受難者家人的悲傷,對於撩起外人心中久違的感動,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不同年初保羅·格林格拉斯的《93號航班》,《世貿中心》的故事基於真實事件改編而成,約翰·邁克勞林(尼古拉斯·凱奇)和威爾·吉梅諾(麥可·佩納)都真有其人。這讓該片比《93號航班》多了些許真實感和接近性,同樣一個悲劇,《93號航班》是一種手足無措的絕望,飛機上被劫持的乘客打電話回家與親人道別,家人們卻只能坐視自己的親人走向死亡,無能為力,格林格拉斯虛擬了93號航班上的乘客與劫持者的對峙和鬥爭,似在紀念過去,又似在揭開人們的傷疤。相比之下,《世貿中心》顯得溫情了許多,有罪惡,就會有善良,有痛苦,便會有關愛,9·11事件讓人們重新看到久違的良知,在死亡邊緣對於生存的希企,更是感人至深。不錯,這又是一個英雄主義的故事,不過主角不是刀槍不入的超人,也不是英勇善戰的蝙蝠俠,而是兩個有著責任感的警察,血肉之軀,卻有一份一般人難以比擬的毅力。影片一改奧利弗·斯通以前鮮明的政治立場和批判意識,卻多了一份人性的光芒,如一隻滿懷深情的手,撫平著人們的傷疤。這對斯通來說是難得的,雖然有人因此而責備斯通骨氣盡喪,但在我看來,這興許可以看成是斯通的一個突破,不管以往的作品如何迷人,沉湎於過去的成就,難免讓自己步入囹圄,拋開了「越戰三部曲」(《野戰排》、《生於7月4日》和《天與地》)的戰爭反思,和《刺殺甘迺迪》、《尼克森》的政治批判,以及《大門》、《天生殺人狂》的反叛癲狂,著力於一份情感的經營,說明斯通的表現題材正在不斷拓寬,從《亞歷山大帝》的失利中緩緩走來,今日他讓人耳目一新。

  有人說,《世貿中心》看起來不像奧利弗·斯通的電影,其實不然,這是一部有著明顯斯通風格的電影,和《野戰排》一樣,影片是基於一個事件背景之下的人物活動,9·11把所有人物連結在了一起,海軍陸戰隊員、救援警察、受難者的親人……而影片如《尼克森》般時空交錯的剪輯,更完整的重現事件當日的樣貌。沉著冷靜的紀錄式鏡頭與以往的作品一脈相承,除此之外,某些場景如《生於7月4日》中的炫目光線,獨特的片尾字幕,以及主人公在片子結束前如《野戰排》般富有警世意義的深刻獨白,都打上了深深的斯通烙印。電影音樂也一如往前,在注重現場感的同時,洋溢著恰和影片基調的深情。

三、劇情分析

  《世貿中心》在一個平凡安靜的早上開始,早起的警官約翰深情地與仍在睡夢中的妻兒道別,匆匆上班。警察局裡,是例行公事的分配任務和執行工作,繁華的紐約街頭人來人往,沒人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即將誕生,對於知情的觀眾來說,這種場景無異於山雨欲來風滿樓,斯通營造出一種災難降臨前的安寧,美妙得令人心碎。一個巨大的陰影擦身而過,一聲巨響,一片驚愕,電視裡是濃煙滾滾的世貿大廈……

  驚訝之餘,揣測紛紛,事故?復仇?無人知曉。世貿大廈附近,紙屑紛飛,墜落的身體、淋漓的鮮血、悲痛欲絕的淚水,在瀰漫的煙塵里,顯得愈發殘酷,一隊警察進入大廈搶救,沒人想到,幾分鐘後,他們也深埋於世貿大廈之下,瓦礫堆里,苦苦地掙扎,面對這個暗無天日、坍塌不斷的世界,絕望不斷來襲,飲彈自盡的、奄奄睡去的、忍痛自絕的,生存成了渺茫的期盼。最終剩下約翰和威爾兩位警察,仍在與生死苦苦抗爭。

  斯通營造出一個陰森恐怖的世界,沒有陽光,滿是飢渴,人物一動也不能動,鋼筋混凝土之下,是兩張佈滿灰塵的臉,唯一能表現他們生存的,只有那一張仍能說話的嘴巴,他們互相鼓勵,互相慰籍,從對抗痛苦的電影,聊到土耳其地震央倖存下來的小女孩,再到妻兒,一切美好的東西成了他們對抗死亡的武器。斯通的安排無疑是十分確切的,關於造成9·11的原因,他們不願意探討,很明顯,這是一個讓人沮喪的話題,而他們此刻唯一的目的,是保持清醒,繼續生存。

  尼古拉斯·凱奇和麥可·佩納在片中演繹得十分出色,幽閉的環境,一動不動的身軀,卻把死亡邊緣的掙扎演繹得傳神非常,如此單調乏味的場景,無疑是在考驗演員的技巧和導演的功力。在與死神對抗的一幕幕,都催人淚下,這裡面有兩個鏡頭值得主義,即是威爾在冥冥中看見了耶穌,形象的表現出他們活在生死邊緣的狀態,而威爾拒絕了耶穌的水,正是對於生存的無限嚮往。當然,第一個耶穌出現的鏡頭似乎有些出人意料,這個場景不無為表意而強加上去的嫌疑,和前後都搭不上邊。不過到了後面一個耶穌出現的鏡頭就完美了許多,圓滑順暢,意韻幽遠。斯通用一種近乎紀實的手段,描繪了兩位警察深陷瓦礫這一過程在別的電影裡略嫌拖沓乏味的鏡頭,在這裡卻顯現出獨特的魅力,它令兩位警察的苦痛變得真實可辨,讓人感同身受。

  與兩位警察相對應的,是他們的家庭。這一點有些類似《93號航班》,不過他們比《93號航班》的人幸運,因為他們沒有眼見親人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失去聯繫也未必不好,至少在悲傷的同時,仍然留有希望,而這正是斯通所要表達的內容。影片中最受煎熬的就是約翰的妻子唐娜和威爾的妻子艾莉森,眼見丈夫音訊全無,悲從中來,然而卻無法恣意放縱自己的痛苦,生活仍需繼續,安慰兒女、照顧老小、吃飯、買藥……可以說,這是一種被壓抑的悲傷,透射其間的,是一顆悲痛欲絕的心。夫妻之間雖然聯繫中斷,卻通過幻想與懷念聯結在了一起。斯通高明的找到一種表現人物情感的獨特方式,類似於《尼克森》中,總統對著留聲機陷入回憶的場面,憂傷迷人。唐娜看到約翰教兒子用鋸子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艾莉森則回憶起夫妻之間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的有趣生活。而影片最後更是感人非常,近乎死亡的約翰冥冥中聽到妻子的呼噢,終於戰勝死神,睜開眼睛,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坦然一笑。

  有人說,這部片喪失了斯通以往鮮明的政治立場,其實也不盡然,這裡面有一個人物值得注意,那就是退伍的海軍陸戰隊員大衛,當他在電視中看到世貿大廈被撞之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如何看到,但是這個國度正在面臨著一場戰爭。」繼而在教堂里祈禱之後,剃去長髮,換上軍裝,混入世貿大廈現場,在營救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這裡面除了表達出人們在災難面前燃起的憐憫與關愛之心以外,仍然可以看到一些人對於這場災劫的立場,而片末字幕更明顯的告訴我們,大衛再度入伍,參加了與9·11關聯甚密的伊拉克戰爭。至此斯通完成了對於9·11這場災難的描述,影片用一種局內人的眼光來看待這場災難,因此,深陷囹圄的警察看不見世貿中心的倒塌,也不知道不止一座大廈被撞,而人們對於戰爭的猜測也只停留在臆測階段,這種當局者迷的狀態,無疑讓人很容易產生身臨其境的感覺。

三、音樂評價

  值得一提的是這部片的音樂,克雷格·阿姆斯壯讓影片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憂傷與深情,該片以鋼琴和絃樂為主,不管是開頭象徵死亡與命運的大提琴演奏,或者片中夾雜著女生吟唱的絃樂合奏,還是斷斷續續卻無限美妙的鋼琴聲,都閃耀著人性的光輝,一份歷劫重生的感覺呼之欲出,精彩絕倫。

四、結語

  在我看來,《世貿中心》雖比不上《野戰排》、《刺殺甘迺迪》、《華爾街》這一類經典,卻不失為一部令人著迷的影片,不管如何,奧利弗·斯通給我們交了一份別緻溫情的答卷,細細品嚐,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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