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美國X檔案--American History X

美国档案/野兽良民/美国历史档案

8.5 / 1,184,965人    119分鐘 | USA:101分鐘 (workprint version)

導演: 東尼凱
編劇: 大衛麥肯南
演員: 艾德華諾頓 艾德華福隆 貝佛莉狄安姬洛 Jennifer Lien 伊森索普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為人帥表

2006-11-02 05:41:21

我們都是野獸良民


 

                        


    摩根·福里曼說:「從來沒有偉大的人,只有偉大的動機。」有三個動機促使我寫這個帖子。第一個動機,我看了一個關於《帝國的毀滅》的帖子,其中有好多人在為希特勒歌功頌德,毫不掩飾其崇敬之情。我雖然據理力爭,無奈人微言輕,很快就淹沒在一片「希特勒萬歲」的吶喊聲中。總覺得有必要另闢奚徑,鄭重的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第二個動機,今天看到一篇反對日劇的文章。很多網友並不是就事論事,從日劇本身的優劣做出喜愛與否的判斷;而是從愛國主義出發,以抵制日貨的精神祇制日劇。我不禁感嘆,這反日的怒火,終究燒到影視評論來了。第三個動機,就是我剛剛觀看了美國影片《野獸良民》,這真是一部優秀的電影。我們都可以從電影中找到我們所需要的精神食糧。無論我們是民主人士,還是新保守主義者,又或者是中間派。這就是我的三個動機,雖然並不偉大,但卻很充足。這三個動機毫無疑問都和影視評論有關,所以這篇帖子也就理所當然的發在影視評論上了。

    我不是一個憤青,我也不是所謂的民主人士。我很理智,理智讓我選擇執兩端而取中庸。好吧好吧,我收回理智這種文過飾非的說法。其實我是一個膽小鬼,懦弱使我不能加入民主陣營,因為前車之鑑使我不想被人扣上HJ的帽子並被罵的狗血噴頭(前車之鑑是指我的一個朋友,他是國觀著名的HJ)。而一點點誠實又使我不能加入憤青的陣營,去痛快淋漓的嬉笑怒罵。因為一方面我並不讚成憤青的主張,另一方面,懦弱的我無法做到「現實中遇到雞鳴狗盜之徒尚且繞著走,卻在虛擬的網路上義正詞嚴的攻擊著遙遠的國度」(劉亞洲語)。這種行為會讓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因此,這篇帖子我不會去討論敏感的中日關係什麼的,而是借《野獸良民》這部電影作為載體,討論一下自己對信仰的一些看法。

    影片的名字如果直譯的話應該是《美國曆史--X》,但「野獸良民」這個名字似乎更接近影片的本質。按照浮羅依德的理論,我們的思想中都有一個本我和一個超我存在。本我就是我們的慾望,是我們的本來面目。而超我則是我們的理性,是我們用來約束自己的慾望的東西。在本我的支配下,我們都是野獸,而超我使我們壓抑自己,成為一個良民。當然壓抑我們的慾望的不僅僅是主觀的本我,還有客觀的權力,法律,道德等等。從本質上講,我們都是野獸良民。

    流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知識武裝起來的流氓。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憤怒的青年。影片中的愛德華·諾頓就是一個憤怒的青年。當然憤青也有不同的劃分,諾頓是典型的種族主義者。他堅定的信仰著自己的信仰。

    信仰無疑是人類最強大的情感力量之一,在信仰面前,人們會變得悍不畏死,義無返顧,無論他所依賴的信仰正確與否。如果這種信仰是錯誤的,或者被人所利用,這就會產生一種巨大的破壞力量,歷史上在各種信仰的旗幟下產生的屠殺與戰爭不計其數。信仰的力量如此強大,想要改變一個人的信仰也是極其困難的。信仰是什麼?信仰就是從心所欲。信仰的內容如果遂了你的慾望,你便會成為他的信徒。信仰的宣傳者便會成為你的導師。你的信仰的反對者就會成為你的敵人。被敵人所感召,就是對自己信仰的背叛,試問又有誰願意成為自己的叛徒呢?假如一個信仰是錯誤的,甚至是邪惡的,要想從道理上說服這個信仰的信徒是極其困難的。如果作為一個有思想的信徒而非一個盲從者,想說服他捨棄自己的信仰更是難上加難。就像楊威利說的那樣:「凡是人類,均無法忍受自己是邪惡的認知。唯有在確信自己的正確性的時候,才可能變成是最為緊張、最為殘酷、最沒有慈悲心腸的人。」

    主人公堅定著自己的信仰,毫不動搖。他的老師,繼父也不可能說服他,結果只是造成了他離開學校和與家庭分裂,並走上了殘酷的暴力之路。能夠動搖他的信仰的只有現實,這個現實來自於監獄。監獄無疑是人類信仰的聖地亦或墓地。他發現在監獄裡信仰不再是鬥爭的目的而是可資利用的工具。是培植勢力的手段,是滿足慾望的途徑。在監獄裡,他曾經賴以生存的信仰被證明是渺小的,是脆弱的,是錯誤的。而他曾經刻骨仇恨的敵人被證明是無害的,是友好的,是善良的。這個認知也是極端痛苦的。我沒有這種體驗,我只能想像,想像當一個人的信仰最終被自己認定是錯誤的甚至是邪惡的時候,這將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主人公有過怎樣的思想鬥爭,但我想相比戒毒的痛苦,信仰的顛覆一定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如何,主人公幡然悔過,浪子回頭。而同時,主人公認清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他被利用了,他被那個一直視為導師的人利用了。

    在《聖鬥士星矢》中,有一集的名字叫做《警惕!幕後操縱者》,有的時候往往是這樣的,走上前台的並不一定是始作俑者,並不一定是最大的敵人,也許他只不過是一隻傀儡,一面旗幟,一桿槍。主人公就是被利用了的旗幟。甚至當他鋃鐺入獄之後,他這面旗幟也沒有倒下,反而更加迎風招展。他被塑造成為了偶像,這是徹頭徹尾的利用。如果說主人公這種人是被知識武裝起來的流氓的話,那麼他背後的教唆犯,這個極端納粹主義分子就可以命名為具有雅各賓傾向的人文知識分子。這種人比前者要可怕不知多少倍。他們不僅擁有堅定的理想,明確的目標;他們還掌握指導實踐的理論以及通往目標的途徑。他們不再是熱血上湧的憤怒青年,他們冷靜,清晰,立場堅定,旗幟鮮明,他們已經通過了實踐,他們清楚的認識自己信仰的含義,了解自己信仰正確與否。信仰已經不完全是他們的目標,他們要的是隱藏在信仰背後的那些東西。他們野心勃勃,不可遏制。他們是真正的野心家,是人類的敵人,是我們最最應該警惕的人。就像保羅·詹森說的那樣:「警惕人文知識分子,更要警惕帶有權利傾向的雅各賓式的人文知識分子。一旦他們和極端權利,極權主義相結合,他們就可能把他們的胡思亂想強加於人。那時,他們不是引導人走上迷途,而是強迫人走上『正路』」。

    其實我們真正應該警惕的是我們自己,就像我們前面所說的,我們都是野獸良民。人類大多是慾望的奴隸,而人類慾望道路的盡頭往往是毀滅,比如毒品,比如邪教,比如極權。而人類往往意識不到這一點,往往被慾望所迷惑,所引誘,而走向毀滅。慾望是人類最為本質的東西,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企圖消滅人類的慾望是絕無可能的,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所能做的只能是遏制和引導,遏制消極的慾望,引導積極的慾望。客觀上依賴於法律,道德,以及制度。主觀上依賴於我們的理智,那個超級的我。當然,假如有人妄想遏制我們積極的慾望,那我們就要打開枷鎖,釋放出我們心中的野獸,毀滅那些強迫我們走上「正路」的人。只留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在一些反映深刻的歷史事實和社會現狀的影片中,總會安排一個思想的閱讀者或者歷史的目擊者。比如《拯救大兵瑞恩》裡的瑞恩,比如《鋼琴師》裡的鋼琴師,比如《太極旗飄揚》裡的弟弟。他們都是無比幸運的人,因為死人是無法將故事講述給別人聽的。本來,我以為愛德華·福瓊所扮演的那個俊美的異忽尋常的弟弟是那個幸運的目擊者,而哥哥將會成為犧牲品。但我錯了,那個名為《美國曆史--X》的家庭作業,就已經昭示了悲劇的結局。最終,弟弟,這個美麗的娃娃碎了,成為了瘋狂的代價。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本作業。作業的結尾有大概這樣一句話:有很多偉大的人說了很多偉大的話,假如你的語言超不過他們的話,那你就引用他們,那會帶給你力量。我就引用一句能夠帶給我力量的話作為文章的結尾吧。

    「時隔十年,再來考慮信仰問題,我忽然發現,任何一種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內,如果被濫用,都可以成為打人的棍子、迫害別人的工具。瀆神是罪名,反民族反傳統、目無祖宗都是罪名。只要你能舉出一種可以狂信而無喪失理智危險的信仰,無須再說它有其他的好處,我馬上就皈依它——這種好處比其他所有好處加起來,都要大得多啊」
                                                          ----王小波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