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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Night Runner

夜奔/FleeingbyNight

7.5 / 451人    South Korea:119分鐘


演員: 黃磊 劉若英 尹昭德 歸亞蕾 導演: 尹祺 徐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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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誠

2006-11-01 19:55:31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大雪飄,撲入面,朔風陣陣透骨寒。彤雲低鎖山河黯,疏林冷落盡凋殘。往事縈懷難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煩。」
    這是京劇《野豬林》里林沖的唱段,過去李少春演的最好。崑曲折子戲《夜奔》同樣令人百聽不厭。戲曲界素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一說,從一個側面映證了這齣戲對演員的唱功與做功的絕對要求。
    「我演誰,我就是誰。」所以,電影《夜奔》里因這齣戲而走紅的榮慶班的名角就叫林沖(尹昭德飾)。因戲而紅,又入戲太深,終於踏上一條不歸之路。一如「風雪山神廟」之後的毅然決然,只是,這個林衝奔向的,不是尚有生機的梁山,而是,沒有復活的末路。
    「那個大雪的夜晚,當我一個背轉身,我和林沖,既是生離,也是死別了。」
    徐少東(黃磊飾)的畫外音。故事講到這裡,開始有了一層莫可名狀的悲涼之意。甚至,少東與英兒(劉若英飾)的感情,又何嘗不是黯夜裡的奔逐,彼此靠近,取暖,卻又始終無法真正合而為一。
    如果說,這部影片講的是愛情,顯然它遁離了普通意義上的男女之愛,英兒與少東之間,有愛,亦有情,最終卻未能產生化學反應式的愛情。如果它講的是林沖與少東之間的同性愛情,同樣也不確切,他們之間同樣有愛,亦有情,相互欣賞,彼此珍惜,卻仍是天各一方,只能在心底深處默默守望。更不用說,這二男一女之間的微妙關係,有愛,亦有情,卻遠非愛情兩字那麼簡單。
    編劇王惠玲說:愛,是各自一生的獨白。
    導演徐立功說:在我的世界裡,只有真愛,沒有性別;性別只是肉體結構上的不同,性靈上是不分彼此的。所以致今我不願意說《夜奔》是一部同性戀的電影,我認為它是一部關於愛的電影。愛是超越性別的。
    黃磊說:片中的主角,都是最孤單的人,一個從小受到精神創傷,一個自小寄居在國外,沒有靈魂契合,沒有心靈依靠,因此當他們聚在一起,互相依賴、寄託,反而成了外人看來十分曖昧的情愫。
    沒有找到劉若英對影片提及的評述,不過,她以一貫的輕靈、透徹、純淨的眼神,詮釋了類似的表白。她的柔,她的忍,她的急,甚至她的怨,就是一曲表面波瀾不驚暗底里卻風起雲湧的輓歌。
    雲天樓的壓軸戲,林衝上場,一個轉身,一個亮相,一段唱腔,贏得滿堂喝彩。(儘管,林沖演得稍嫌乾澀和木訥,戲台上的身手也遠遠不及真正的戲曲名角。)包廂裡的富家少爺黃子雷(戴立忍飾)注視著樓下興奮異常的少東與英兒,再盯住台上認真做戲的林沖,竟然,有淚,從眼中緩緩溢出。看到此處,怎能再懷疑,陰險邪惡的心靈里一樣會有愛的洋溢?也因此,當看到林沖在戰亂時的碼頭靠苦力為生時,仍對病入膏肓的黃悉心看護時,不由多了一些理解與釋然。
    愛,無處不在,沒有理由,亦不問結果。或許,這正是《夜奔》的真正主題?
    「大雪飄,望家鄉,去路遠。別妻千里音書斷,關山阻隔兩心懸。」「問蒼天,萬里關山何日返?問蒼天,缺月兒何時再團圓?……」
    多年以後,當少東在異國他鄉偶然間與這段唱腔再度重逢時,一切的怨懟與悵然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中被蕩滌一新,留下的,只有曾經的投入與執著,放棄與拒絕,還有,便是無法釋懷的不知如何把握的,藏在內心深處最柔軟部份的那份愛,直到生命的盡頭。
    英兒的單純與隱忍,少東的徬徨與膽怯,林沖的壓抑與克制,甚至黃少的頹廢與惡毒,就這麼奇怪地糾纏在一起,撕扯著,抗衡著,靠近著,疏遠著,其間,竟然都有那被稱之為愛的影蹤。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當塵埃落地,一切復歸平靜,也就意味著,愛,終於找到了歸宿。夜奔,無非只是過程而已。
片中,久違的鮑比達的音樂,加上三十年代舊中國的街景,唯美的抒情詩般的旁白與畫外音,都足以讓因觀影而不眠的這個深夜,再添幾分迴旋的餘音。
    突然想到,只怕,三十以後的黃磊,微胖的臉頰與印象中的孱弱書生將不再合拍。幸而,有過《夜奔》,有過《人間四月天》,有過《似水年華》,他們,彼此牽引,相互凝望,卻終於不可能如願。莫非,正是因為懂得,所以才愛得如此缺憾?

2006-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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