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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凶拍人--You Shoot, I Shoot

买凶拍人/YouShoot,IShoot

7.4 / 1,701人    USA:94分鐘

導演: 彭浩翔
編劇: 彭浩翔
演員: 葛民輝 張達明 陳輝虹 陳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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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影城

2006-10-08 16:49:01

拿自己開涮,講述香港電影人自己的故事——評《買兇拍人》


殺手,一個很「酷」的職業,一個曾經輝煌在香港電影中的經典招牌,在我的印象中這個職業的從業人員應該有較高的素質,也就是道哥一再強調兩個不爭氣的手下的「注意你們的素質、素質」。首先一個殺手應該是冷靜、冷酷、果斷,不會手裡拎著個錘子看啥砸啥,其次是行事謹慎知進知退,也就是道哥所謂的「做事一定要低調」,最後就是穿著,香港電影裡的殺手基本都是穿風衣帶墨鏡,比施瓦辛革還酷,比王家衛還神秘,有時還配上圍巾之類的飾品,簡直可以引領當年男裝的風尚,這樣有品味的人絕對不會把「班尼路」這樣的東西當成名牌的。同時,看到殺手二字也讓我很自然的回憶起當年香港電影的鼎盛時期,「小馬哥」叼著牙籤雙手開槍的鏡頭成了殺手的代言人,也成了一個時期香港電影輝煌的標誌。事過境遷,如今的香港電影大不如前,在一批篤信「獲獎要隨緣,給老闆賺錢才最重要」的王晶們的帶領下,香港電影越來越超越庸俗,貼近惡俗,曾經或俠肝義膽或陰冷無情的殺手們也沒有了市場,被各色的鼓惑仔和爛仔取代,混的頂好的也被招安進黑社會或派做臥底,成了黑不黑白不白的「無間道」。殺手如同孤獨悲情的騎士一樣,逐漸在電影中消失掉,退出了曾經輝煌的舞台。

然而不經意間,在一個香港電影中又見到了久違的「殺手」,只不過這個殺手已經洗盡錢化、貼近生活,有著我們普通人一樣的各種情感和苦惱,過著瑣碎的、不風光的、要為生計奔忙的日子,你見過殺手在睡覺前與老婆談論睡衣的價錢嗎?你見過殺手一手拿槍一手拿攝影機嗎?你見過殺手為了拉生意主動打電話給以前的客人問好嗎?你更沒有見過殺手在導演的安排下出場、做動作、殺人吧,除了在拍戲的現場。你所沒有看到過的,正是葛民輝在本片中為我們所展現的。這部影片叫《買兇拍人》。

據說,在香港這個地方因為人多地小,人與人之間特別容易發生摩擦,有摩擦便容易產生仇恨,有仇恨當然就會有人買兇殺人。影片中殺手阿Bart便是這樣一位專職的殺手,在金融危機之前,阿Bart的生意特別好,因僱主大多是有錢的富商,因此他的收入也相當不錯。阿Bart與妻子阿玲在高檔的住宅區買有房子,在殺人之餘,他還兼炒股票和房產。但前兩年金融危機也讓阿Bart手中的股票和房產大幅縮水,他竟因此成為負資產人士。妻子阿玲非但不體恤丈夫賺錢不易,反而一如既往地揮霍無度,連買一件睡衣都要三千多塊,還連稱不貴。同時受金融風暴衝擊而資不抵債的還包括阿Bart以前的一些老客戶,這也使得這些人不願意再花大把的錢請他殺人,阿Bart的生意也隨之十分清淡。生意難做,生活還是要繼續過,為了賺錢阿Bart不得不接受闊太太們最為苛刻的殺人條件。名媛馬太因偷情被人錄像並製成VCD發售,而對令她出醜的人懷恨在心,他花錢請阿Bart為她殺掉所有的仇人,但條件是不僅要他們死還要阿Bart錄下他們被殺的過程與慘死的模樣,以消她的心頭之恨。為了錢,阿Bart別無選擇,但第一次一手殺人一手錄像的效果令馬太很不滿意。為了完成馬太所託的另外一樁買賣,阿Bart決定物色一個能幫他錄像的合作夥伴。在酒吧里,阿Bart見到張達明飾演的全在販賣大麻,便決定威脅他入伙。在阿Bart的槍口之下,全答應願意幫他做事。誰知其貌不揚的全原本是紐約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現在是位副導演,他的老闆也資產縮水無錢付他薪水而將一包大麻當作薪水發給他,為了換錢他才出來賣大麻。扛攝影機算是全的老本行,他與阿Bart合作的第一個業務經過他的剪輯,配上音效之後令馬太和一幫闊太太十分滿意,阿Bart的生意因此又重新紅火起來。其他的殺手看到阿Bart的生意興隆,也開始效仿推出類似的服務來招徠顧客。黑道人物標哥為了取得老大的位置,聘請阿Bart和全為他殺掉大雄,並做錄像。之前作品從不被賞識的全,這時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的大導演,拍攝殺人場景一絲不苟。全最崇拜的人是美國大導演馬丁.斯科西斯,而阿Bart的偶像則是阿蘭.德龍飾演的「獨行殺手」。影片的結局絕對具有戲劇效果,一心做導演的全終於事業有成,並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導演獎,阿Bart也越來越像他崇拜的「獨行殺手」一樣酷,只不過他已經不是真的殺手,而是在電影中。

這個故事的原型來自於一件真人真事,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作者彭浩翔自己。原來早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一家電影公司的老闆請他根據自己的一個概念寫一個劇本,在按期完成任務交稿後卻遲遲不見這部戲開拍。不單如此,連應得的報酬也不見老闆有意支付,那時並不富裕的彭浩翔在面臨房主催租的困境時,只好跑到電影公司向老闆討債。老闆將他請到房裡後,關上所有門窗,然後從櫃子里拿出一包大麻交給他,並告訴他自己確實沒錢,這個可以拿去賣錢就算是稿費了。結果,彭浩翔選擇了空手而歸,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只想做電影」。

用曾經在電影中輝煌形象的淪落調侃電影人自己,彭浩翔的創意可謂獨到;在拿自己開涮的同時還不忘抨擊造成經濟蕭條原因的時事,其諷刺可謂辛辣;把一個另類的故事講的大家都能產生共鳴,其講故事的水平可謂一流;能駕御一班實力派老戲骨:葛民輝、張達明、谷德昭、林雪、詹瑞文……演出一場流暢的戲,可謂其能力之強;而能把這些人招集起來可謂其人緣之好。「我只想做電影」,一個簡單質樸的願望,卻在電影產業無比輝煌的香港找不到飯碗,這本身就是一個絕妙的諷刺,為什麼不能拿來作為一個電影的素材呢?而在香港乃至如今任何一個大城市中,人與人之間的許多處世方法都可以在影片中找到,Bart之岳母為了幾把麻將錢要殺掉麻將友,岳父為了姘頭要殺掉自己老婆。或許是我們生活的太擁擠了,衝突太難避免了,而我們的慾望也太多了,所以人與人之間的仇恨總是「來的那麼快來的那麼直接」,有了摩擦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幹掉對方;黑道老大被殺,幾個大哥一起鬨,把其中一個比較傻的擺上台。這也是我們常見的團隊處理問題的慣例,其實大家都不傻,只是看誰更會冠冕堂皇的推卸責任;至於AV的拍攝現場的人物關係,更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娛樂圈中的骯髒與醜惡,讓我們輕易的聯想起大陸演藝圈一些破爛事。

影片的種種笑料背後,都是我們無法逃避的問題,同時影片也將香港無厘頭與殺手文化發揮到十分精彩,這樣的一個殺手讓我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我們的鄰居二哥,也像我們自己,或者與其說是殺手還不如說他也是某一行業中的一個典型代表,一個普通的股民,一個為了生計而不擇手段的現代都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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