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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Divergence

三岔口/Divergence

5.9 / 1,266人    Hong Kong:101分鐘 | Argentina:101分鐘

導演: 陳木勝
編劇: 岸西
演員: 郭富城 鄭伊健 吳彥祖 李心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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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

2006-09-19 04:53:59

窺不見的命運


陳木勝現在有點名氣了,連我都知道這個導演的名字了。《雙雄》我是在長途汽車上看的,模糊的很,不好說,《新警察故事》媒體宣傳得過火,我卻並不覺得好看,成龍並不適合演文戲。但是這兩部戲裡都看得出來,陳木勝是很看重文戲的,他希望他的故事裡的人物都有血脈,都是脆弱的人,又是能夠得到解救的人。兩部片子,《雙雄》肯定難懂一些,而《新警察故事》就太簡單了。而到了《三岔口》就是站在這兩部片子中間了,我是說它能看著熱鬧,又能說明點什麼,看著的熱鬧是導演雖然看重文戲,但是武戲的幾個場面都拍得非常有特色。
一個是郭富城和吳彥祖在高速公路上的追逐,這一場,很真實,沒有用太多的特技和花招,車子都沒有放慢速度,兩個人在公路兩側奔跑,吳彥祖邊跑邊笑,最後一直追到集貿市場裡,這一段時候,就好像是演的武俠片裡的感覺,集貿市場裡那麼多人,那麼多聲音,但是經過處理,所有的聲音都好像是一層層地出來,放大在郭富城的耳邊,最後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奔路過後的或者緊張的呼吸聲,然後目光集中在已經隱匿下來的吳彥祖身上,只是在他發現吳的那一瞬間,吳的槍卻對準了身邊的無辜的人。一切都很靜,在繁華雜亂的地方的波濤暗湧,接下來的打鬥又有新意,連塑膠袋也成了道具。

另一場是最後的武戲,時間很長,雨夜裡,從配角落到主角身上,細鋼絲繩的兇手,勒得人喘不過氣的鋼絲繩,但是背景的音樂卻是女聲,彷彿是聖母瑪麗亞的聲音,俯身看世人的痛苦,怎麼會有這樣多的痛苦呢?

陳木勝說,有的人去看電影是為了什麼都不想,這部電影是為了在看電影的時候,想點什麼的人拍的。這個故事,不是警匪片,不是為了描寫正義戰勝邪惡而拍的,不是為了一個大團園的結局。因此,影片從始到終都沒有出現一個巨奸巨邪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在他們生活中被截取的那一段里,看著人生,痛苦地生活。真正巨奸的人沒有露面,就好像是命運,我們其實從來看不見命運的臉。所以在電影裡,似乎布下的線索,想讓你追疑的各種兇手,最後好像都變成了混沌生活中的背景,無解的背景。

比如為什麼不讓吳彥祖回來,又是誰想殺他,比如殺死了羅嘉良的兒子的人到底是誰?誰走漏了在機場的風聲,是警局的內奸嗎?僅僅是重心都放在人物,在正義和邪惡中失衡的人物所要選擇的路而拍,這樣的結局從他們三個人所表達的出路,可能是吳彥祖——死亡,鄭伊建——服法,郭富城——放下,和相信(因為他在影片最後說,總有一些人物是可以找到的。

導演想表達的只是每個人都會站在選擇的路口上,藉助京劇的劇名,也是表現這些選擇都是黑暗之中,而導演所認為的三個人都是有病之人。

 

我最喜歡的是吳彥祖,就從他說起吧。吳彥祖在我的感覺中,是比較會演戲的人,是因為光從外表上,他還是他,可是他在處理一些細節上又能演出不同的東西,比如在《三岔口》和《新警察故事》裡,他演的都是被編劇和導演同情的壞人形象,說同情是因為這個人物都在善惡之間掙扎過,但是仍然還是不同。在新警察故事裡,吳彥祖側重演的是兇殘,憎惡,而在三岔口裡,他演的卻不同,他用一種遊戲人生的態度來解說他演的人物,因此會有笑,他有好幾個地方都在笑,比如接到寧靜的短消息,「不要回來。」比如殺死了控方證人,比如被郭富城奔跑的時候,比如上了郭富城的車的時候,但是印襯他的笑的,他會在很多地方沉下來,比如他用槍殺蟑螂,比如在和郭富城說,你女朋友要我告訴你,她死了。另一種是表現殺手的惶恐,有一些小細節,「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那個在他面前出現的端盤子的惶恐不安的反覆念著這話的女生然後被擊倒,你不能說他殘忍,是因為被殺者的手上,也拿著一把槍。很像古龍的武俠小說裡的情節。判斷對方的不是語言和肢體,就是他的殺氣,吳的表情就是一種放鬆和緩了一口氣,還有一種隱忍的惶恐。這樣的惶恐在他殺死吳的女朋友時也能看到,只到最後一刻就是和寧靜一起平靜地躺在海天之中,鏡頭拉遠了,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我想不會是惶恐,也許他臉上帶著的笑,只在他覺得危險的時候,在他覺得他可能會被結束的時候。他應該來說是嚴重地對自己的人生的懷疑,他還對郭提過,他想做一個好人,一個警察,也許他也想對那個認為警察不好當的人說,其實殺手也不好當。他在說的時候,笑的樣子,好像選擇殺手或者警察都像扮家家一樣的好玩,可以自由選擇。我覺得他在進入角色的時候,似乎有時連自己的呼吸和行走的姿態都改變了一樣。

做為殺手,他演得不差,雖然我仍然覺得,他演得還是差了那麼一些能重鎊出擊出來的東西,也許是因為細節處理的太多了。另一個是感情戲的太過於削弱,這是和寧靜分不開的,如果說我給吳的表演打七十分,寧靜的表演我只給六十分。

互相的打鬥在《看電影》雜誌里,放出來的吳彥祖的照片最多,而且均有所裸露,不知道是編輯(應該是男性)認為此舉更吸引女影迷,還是他真的也認為吳彥祖此舉更有魅力。寧靜的光頭也很顯眼,但實際上在影片裡,她很多時候是戴著假髮。吳自己覺得和她演的戲,很過癮,從外表來看是這樣,主要是海報上看是這樣,但海報是靜態的,電影才是動態的。有場戲是她和吳彥祖的,她打吳彥祖,「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回來。」她不想他回來,可是她的台詞念得沒有力度,軟得像撒嬌,不像一個黑道裡的女人,這個角色,她演得絕對不會超過劉嘉玲。在她說這段台詞的時候,明顯地,是一個內心激情,外表很冷的女人的真情流露,其實她還是在意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的,但覺得寧靜演得不夠,專業,但不夠,女人演戲,如果還感覺自己站在舞台上,會比男人更容易看得出來,她可能想得是她這樣的姿態美不美,這時的頭髮會不會掉下來,若不出錯就沒有瘋狂,這戲拍的時候,若能把她頭上的假髮打下來了,可能效果又不一樣,看到這段的時候,影場裡也有人笑,可見沒達到打動人的效果。又覺得應該有些細節,吳在說那句台詞,孫哥哥,我認識他,還認識他女朋友,吳沒有殺一個他認識的女人的男人,作為寧靜這樣一個應該閱歷豐富的女人,如果在意,是不是會表露什麼呢?一個眼神就夠,而寧在這裡面,多數就是一種走台。被吳彥祖的槍指著,她的眼神應該有什麼呢?瘋狂加上恨吧?所以加起來還是不夠。

另一個人物李心潔比她就要能在眼神裡讀出語言,在看著自己的老公和人接洽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但是整個人物是憂鬱的。她要被吳彥祖殺的時候,帶著血的恐怖。呼吸,沉重的,最後一次的呼吸。

 

如果要說明三岔口是人們站在黑暗之中的選擇,那麼最後的遠離是什麼呢?是什麼讓他們遠離了呢?嗯,黑暗只能遠離吧,黑暗畢竟總是在的。良知又怎麼能保證一定是通往光明的鑰匙呢?

 

郭富城演的人一直有自殺的傾向,他持續尋找失蹤的女友十年,郭富城自己說那是演戲呀,現實里怎麼會有人這樣,其實我覺得也是,所以只當是看電影,不過我覺得郭富城演的很好,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演戲的感覺的,原來他演過的天若有情,我覺得都不錯,他已經四十了。兩場自殺的戲都演得很好,放棄了,隨波逐流,人浸在水裡,浮華世界一場空,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車往下倒滑,撞上,再撞上,隨便,隨便。到最後一場的雨中的戲,他對著李心潔喊,殺了他,殺了他,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時才覺得他有心結,不關於倫理,不關於法律,不想去維律,不想去有責任,只是一個人,站在純然自私的角度,在說話,我有點動容,是這樣的自私或者一直都有,只是不說,只是一直被隱藏著,最後成了心魔,人呀,或多或少,只怕都是有心魔的,再回頭看,會一身冷汗,原來我們都是獸類。

鄭伊健也演的好,說他演得好,是有突破,我一直看一直看,心裡想,他可真是木頭人呀,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看到最後,在雨中,他活了,他心裡的魔活了,他就不再是木頭的了。

 

有時候,我喜歡明知道失敗也敢嘗試的勇氣,敢用人也是一種風度,我不覺得香港的所有電影只有無間道,也不相信,只有劉德華和梁朝偉能演戲,電影畢竟不是少數明星才能扯出來的大旗,就算是敗給無間道(在某些作為影評人眼裡),我還是覺得這片子雖敗猶榮的。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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