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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底

2006-08-28 17:07:55

怒放如畫——[弗里達]


    原本想打上的題目是「怒放如花」,誰知一錯手,就成了「畫」。再一轉念,這個錯卻是頗有些意味的、無心而又明明更加合適這個電影的。
    對於frida自身而言,她是個一輩子都只屬於墨西哥的女子。即使她可以如世界上所有人一般穿上雪白的婚紗,她卻更願意以墨綠連衣裙配上鮮紅的披肩。那一刻她的出場,與其說是大膽的色彩搭配而艷驚四座,毋寧說是那種自信的民族風讓一切格調品味之說黯然失色。
    真的。我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有著如此光華萬丈、強大盛重、落拓不羈的氣質。在她面前,連那個素以風流著稱的墨西哥畫家迭戈,都是要自嘆弗如的。當這個女人拖著車禍後遺症留下的尚帶瘸跛的腿,如男人般大口喝酒,與風情萬種的女主人共舞一段tango的時刻,當她們旁若無人互遞秋波肆意親吻的時刻,世界上的一切秩序都宣告破碎。也正是從那時起,迭戈看著frida的眼神有了全然不同。
    他是她作畫的啟蒙導師,當年正是她偷眼看著他與模特親熱而萌發的蠢蠢欲動。他們可以成為師徒、益友、同志,他們互相崇敬互相尊重,如果僅是到此為止,對他們互相來說或許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偏偏最後,他們要成為愛人。於是迭戈的風流註定會傷透frida的心,而frida與托洛斯基富有爭議的交往也並沒讓迭戈好受多少。
    但是,我仍然固執地堅信,就如同frida對迭戈毫無疑問的深情摯愛一般,無論迭戈在身體上有過多少次的背叛,他的心底都只有frida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並非絕色的女人,她才情四溢,胸無遮攔,她天賦高於他人、包括迭戈自己的地方,正在於能將生命里所有的傷、痛、夢、驚、懼幻化成筆下色澤濃烈的圖畫。在她一生中幾乎所有的肖像繪中,並沒有循規蹈矩的素描,多的是橫空出世的意象。她對於生命的感悟,對於色彩的駕馭,對於藝術的體解,都培植於民族性的根深蒂固中。我們一直習慣於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在frida身上,正是有了真實的存在意義。
    對於電影而言,最出色的表達在於兩處——色彩與音樂。
    色彩的表現恰如frida的畫一般絢麗奪目,耀眼明亮。一個只活了四十多年且幾乎終身都在為病疾之苦所纏綿的藝術家,對於她本身而言是最大的不幸;然而又正是這種語言難以形容其萬一的疼痛,煥發出她前所未有的魅力。所以生命短暫的悲劇在電影裡幾乎體驗不到,連frida最後的火化都是帶上了詩意效果的。而當她與迭戈來到美國的場景,又頗有些意味地用了黑白線條的漫畫進行勾勒,一方面是對她與丈夫人生低谷期的暗喻,另一面則點出了外界誇張轟動、自己卻苦悶壓抑的對比效果。
    南美的水土效應誕生了一大批世界上最好的雪茄、咖啡,也應運產生了節奏明晰激情火暴的音樂和舞蹈。可以想見,在frida的一生之中,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是她身為墨西哥人所特有的才情與張揚,讓她仍能在歐洲、美國這樣的大國貴族圈裡高昂著她的頭顱,接受著旁人的頂禮膜拜。從拿起畫筆的那刻起,她就熱衷於蝴蝶,而她的整個生命史,也正如蝴蝶般破繭而出,即使短暫不過一瞬,卻華麗得教人不可逼視。在她面前,即使是身份高貴如皇儲,品味獨到如香奈爾,怕是也要自喟多有不如的。
    這世界的任何一介女子,都該在frida身上找尋到值得學習、哪怕僅是借鑑之處。她於命運,從不唯諾低頭,甚至於在不能起身之際,仍會將自己打扮得如女皇般出現在自己的畫展上。她於愛情,向來直接而不畏縮,她以鮮活之力作出的畫及坦蕩怒放之姿贏得了迭戈最後的堅貞。在她最終只能成為輪椅上的人時,迭戈半跪於地,再度向她求婚,並不離不棄陪伴至終。她於民族,始終固守自己的血統,哪怕外界予出何等誘惑,她卻不為所動只求歸國,她明曉自己的根脈是終身無法割捨的。這個女人,簡直如同墨西哥的陽光般,定要在最光亮的時刻充分燃燒自己,容不下一絲一毫的保留。
    當一段生命縷化為一陣煙雲,frida卻大潑墨地完成了無人能挑剔的一副畫卷。她的音容不老,留世人以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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