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評影行]情色巨星，悲情人生

    仙境謀殺案 WONDERLAND
    導演：詹姆斯·考克斯（詹姆士 Cox）
    主演：韋·基默（Val Kilmer） 凱特·伯茨沃斯（Kate Bosworth） 莉薩·庫多（麗莎 Kudrow）

    若是將文藝電影中的情色出演看成藝術的宣洩或是政治的延伸，那麼徹頭徹尾X級成人電影則是在鏡頭下對人動物性本能的屑玩，其背後只是純粹的金錢遊戲與社會學人類學的悲歌。
    光怪陸離的花花世界，《仙境謀殺案》似乎想用類似懸疑解密的形勢揭開這宗錯綜複雜的案件，對於本部電影來言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藝術性，但從側面可以看到悲劇似的好萊塢人生更為醜惡的社會現象。
    記得在《8厘米》裡記錄了成人電影另類的一部份——虐殺類。人，簡言懷揣好萊塢夢想的女人被誘騙至賣淫，繼而出演色情電影，最後被地下電影片商拉來在情愛劇集拍攝過程中虐殺實錄。尼古拉斯·凱奇扮演了一位揭示謀殺線索的平凡道具人物。可見一斑，色情、暴力與社會勢力締結的成人電影製造群體。《性書大亨》是拉里·福萊恩特的傳記電影，從另一個方面可以看到美國社會與色情業發跡的歷史見證，同樣產生一個疑問分級制度與私有出版許可的逐步開放，會不會也發生類似的案件？
    我個人認為在觀看《仙境謀殺案》之前，應該適當了解部份相關資料電影。至於他主演的近於千部的X級成人電影就不推薦了，屬於選修，呵呵。關鍵是VCA公司推出的《WADD》（根據《Johnny Wadd》系列電影命名的紀錄片），首先VCA就是臭名昭著的成人電影製作公司，這部紀錄片詳實地介紹了關於約翰·福爾莫斯（John C.Holmes）相關歷程，包括電影片斷、業界人士的訪談以及一些著名評論人的評述，受訪者有休·海夫勒（HUGH HEFNER，《PLAYBOY》雜誌的創始人）、拉里·福萊恩特（LARRY FLYNT，《HUSTLER》雜誌的締造者）這樣的色情企業財閥，也有大把的成人電影導演以及當年紅星、現代當紅色情男星。
    福爾莫斯生於1944年，1988年死於愛滋病，1969年從事成人電影拍攝直至死亡，一共拍攝了將近1000部色情電影，與差不多1400多位異性發生過關係，他是美國七十年代最惹眼的成人電影明星。
    1969年福爾莫斯與華裔色情導演鮑勃·陳合作開始類似007似的色情偵破電影《強尼·沃德》系列（《Johnny Wadd》）的拍攝，一度開始走紅。後因為吸毒等惡習的沾染，福爾莫斯成為臭名昭著的好萊塢垃圾，公司倒閉終止和約，毒品與生活糜爛使他難以勝任色情電影的拍攝而失業，於是他成為整天拖著14英吋大肉貨遊走街頭的無賴。1981年在仙境大道發生一起殘忍的兇殺案，四個受害者的頭顱被鈍器敲碎死亡，一個重傷僥倖生還，後經洛杉磯警方調查與過氣成人影星約翰·福爾莫斯有關。案件在拖沓的進程中前進，最終在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無法對福爾莫斯定罪，就此不了了之。真相也隨著福爾莫斯的入土也成為無法解密的懸案，猜測里他或許有罪他或許無罪，畢竟好萊塢浮華背後的真實就顯露在我們面前。

    電影的開始便是一幕福爾莫斯與未成年女友之間的一段荒誕鬧劇開始，並沒有太多累贅的敘述，直接切入到案發前幾個月的時間。導演的手法也是類似懷舊激昂的六、七十年代，嬉皮士與搖滾樂、毒品與金錢，花花世界極致的物慾生活。
    在處理這一類的電影題材上，似乎如今的好萊塢導演都比較推崇當年人當年景，各個都成了人權鬥士，為人文為真愛可以放手作任何事情。《性書大亨》把一齷齪的性商人粉飾得為美國憲法的言論自由與公民自由選擇權奔走的執著鬥士，在倫亂夫人愛滋病去世後不顧癱瘓硬是擠出鱷魚的眼淚，拉里·福萊恩特無非是個社會小丑，每每看到拉里·福萊恩特拖著肥碩的腮幫在他出品的X級電影開場陳詞的場景就覺得噁心，賣肉就賣肉何必如此堂皇。
    整部電影大概有六、七個主要人物，導演在手法上弱化時間概念，同樣弱化當事人敘述與事實之間的聯繫。原本就是有爭議的懸案，法律都沒有做出合理真實的裁決，當然導演也不好以十分清楚的執行緒表現所謂的真相。於是每個人物閃回一段相關情節，回憶當時福爾莫斯的行為、語言。既定事實是肯定的，就是整個事件都與福爾莫斯有聯繫。
    仙境大道的四個受害者系黑社會報復仇殺，四個人端了黑社會老大的老巢，捲了毒品、珠寶等價值1200萬美元的贓物。黑社會報復以極其殘酷原始的暴虐手法將他們敲死在床上。福爾莫斯與他們之間都有聯繫。
    金錢、毒品、性，這便是生活。

    韋·基默扮演的福爾莫斯極為滑稽，坦白地說讓他這樣類似西伯利亞流浪漢氣質的演員扮演福爾莫斯悲劇性的角色除了粗魯以外再看不到任何成份。寬大的襯衣很難掩飾韋·基默發福的身體，從《盜火線》到《俠聖》這位邋遢的男人除了酗酒以外在電影方面一點起色沒有。
    電影裡有極為滑稽的一段對白，場景大概是福爾莫斯未成年的女友炫耀似的口吻說：「約翰為了我已經兩年沒有拍色情電影了……」，導演將偉大的歷史串改成他認為的思辨性。福爾莫斯一度很暢銷，但沉迷於古柯鹼之後整個人已經極為頹廢虛弱了，這便是我所質疑劇本改編以及演員表演的問題。
    眾所周知，X級成人電影多數是實彈肉搏，以福爾莫斯1976年以後的狀態已經沒有任何一家電影公司或是導演願意與他合作了，他虛弱、消瘦、精神疲憊、眼光呆滯，世態炎涼，各個熟人避之不及。他的眼裡除了古柯鹼之後迷幻的性似乎再沒有任何的正常情感，也絕非電影裡表現的與未成年女友天真爛漫的遊俠生活。他毆打她，逼迫她賣淫換取古柯鹼；他詐騙前妻，以致於沒有人再信任他；他搶劫，以致於後面的仙境謀殺案。韋·基默的表演里壓根看不到這位過氣明星的虛弱和萎靡，依舊像屠夫一樣四處暴走。
    編劇在安排福爾莫斯接受洛杉磯警察局調查的情節，將他前妻與未成年女友安排在一起。現實中的福爾莫斯夫人是極為保守的人，她厭惡福爾莫斯所締造的螢幕肉槍，厭惡一切關於他的韻事，厭惡週遭的各色女人，她的記憶里只留存著那個從農場出來的福爾莫斯。

    電影均配的角色都是平庸至極，也沒有充分抓住事件值得深究的內在，一部鬧劇似的製作。但值得分析的還是悲劇似的人物。
    新晉的好萊塢導演充滿懷舊和追慕的心態看待六七十年代的好萊塢群體，但這些導演只嗅到激昂的情緒與糜爛奢華的生活，卻缺乏仇恨或是情緒以及藝術上迥異的思想。就是知名導演把握這樣的題材也力不從心，例如《門》（《Door》，關於「門」樂隊的電影）。
    我個人認為具備仇恨與思辨的只有波蘭斯基，他的妻子便極為暴力的死在入室暴徒的槍下，他自己也因為與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躲在法國，也是好萊塢悲劇式人生，邪惡與悲憫共存。他鏡頭裡的好萊塢應該是最為真實和衝突的，心頭的疤傷不願提及，於是我們不可能看到他鏡頭裡好萊塢的現實題材。

    約翰·福爾莫斯有平凡而平靜的童年，後來母親改嫁，有了同母異父的弟弟。時代似乎賦予他們太多浮華的美國夢，夾著那條大肉棍隻身闖蕩好萊塢。時年的好萊塢在歐洲電影思潮以及錯綜複雜的美國時代躍進推動下，在藝術表現與裸露程度上於法律兜著婉轉的圈子，但最終目的並不是挽救電影藝術本身，而是各大電影公司以及低迷的電影院線，最終於1968年，美國運動畫面協會（THE MOTION PICTURE ASSOCIATION OF AMERICA）向電影商業利益的妥協而將美國電影市場細分為G、PG、R、X。對於約翰·福爾莫斯這樣投身色情電影者無疑是巨大的機會，而對於美國的各路黑社會菁英、色情企業財閥又有了洗黑錢、創造新的商業契機。
    剛開始分級制度的美國電影在嘗試與禁忌的路上徬徨，X級電影並沒有嚴格的行業標準，過於露骨變態的題材仍舊要躲避法律的限制，於是多數移動的影棚甚至墨西哥邊境就成了他們的樂園。
    約翰·福爾莫斯在短暫的成功喜悅里撈到了並不甜美的第一桶金，他渴望在常規的電影裡得到發展，但除了媒體獵奇採訪，美國大眾仍舊躲在家裡看他的表演然後在公開場合批評他的墮落，於是也不可能有任何一家電影公司願意捧這位成功的成人電影明星，他也只能在唏噓聲與蔑視里從事單一的戲路。
    約翰·福爾莫斯原本是菸酒不沾，但六十年代的美國出現頻率最多的詞彙恐怕就是「女權」、「自由人權」、「裸體與性」、「毒品」，在追逐奢靡生活的好萊塢一切都成為時尚的，他不是第一個倒在毒品上死在愛滋病洪流裡的，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

    約翰·福爾莫斯早已死去，在多數美國電影回顧式的記錄里依舊能看到他的名字，一群一批仍舊靠擺弄口腔、臀部的男女依舊光鮮地樂此不疲地處在好萊塢的星光下，分級制度在美國矗立也三十多年了，除了建立了嚴密的色情服務體系與龐大的色情產業似乎再沒有任何的益處，接著就是模仿的性犯罪以及色情電影產業的黑色詬病仍舊困擾著美國社會，這個是陣痛還是永遠的痛誰也無法界定。
    回顧美國在電影藝術上的造詣遠遠落後於歐洲，但商業驅使與非自然的性是美國電影格調不高的原因。自然人本與暢然流露純樸在線已經被商業意識擠迫得難以自容了。
    悲劇人生悲情宿命，妄為的分級，恐怕背後應該是嚴密的行業監管與法律約束。(文/暢遊四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