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伯想自殺：生之不易，死亦不易

生存，還是死亡？這個問題不僅是莎士比亞提出的，也是我們每個人面對的。只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這麼想死的人，他叫威爾伯，一個繼承了一家二手書店的年輕人。電影開始他就是一直在不停地吃藥，不停地，然後打開了煤氣，關閉了窗戶，靜靜地坐在地上等待著死亡的一刻。那種匆忙的勁頭真的是怕幹不上地獄的晚餐了。不過我知道他死不了，他絕對死不了。果然他在死亡之前給他的親哥哥打了電話。他的哥哥立刻從書店裡跑出，放棄了一次泡妞的最好機會，砸開了自己家的門，開始敲打躺在地上的弟弟的胸膛，叫著：快點呼吸。其實他一直還有呼吸，只不過是屏住了。他揚起了手，手裡一通電話。一個求死的人打了一個求生的電話，有趣的電影就這樣開始。

他必須再次接受自殺者的心理輔導，不過這個團隊對他來將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屢死不成的人在這個團隊裡很沒有面子，當然死成功的也就不再存在著面子問題了。他說了，那真的會是一種屈辱。不過他除了受同樣選擇自殺的團隊排斥外，他總是會被所有的正常人喜歡。一個女護士，鼻孔里長著頭髮的女護士希望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治療內心的創傷：我的床上可以看見太陽。對於北歐的寒冷，面朝太陽的房間該有很多溫暖。可惜威爾伯不懂風情，他只想著死。他的哥哥哈爾伯收拾了一切足以致命的東西，刀具、領帶、甚至電吹風。而他不自覺中教會了哈爾伯泡妞的高招，儘管他自己從來沒有試過。哈爾伯還是用他的這招為他帶來回了一個嫂子，一個撫養著聰明可愛的女兒瑪麗的單身母親艾麗斯。湊巧的是，威爾伯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她救了他的命。當時他用家裡僅存的電線電線上吊，卻在臨死前掙扎被進入書店的艾麗斯看見，結果又一次求死失敗。當時他被艾麗斯救下來的時候他緊緊地擁抱住艾麗斯，像是一個無助的委屈的孩子抱住母親。這個瞬間我突然覺得他求死不是真心的。他似乎在用死這種極端的方法來尋求一種內心的慰藉和生活的勇氣。死是生的勇氣？真是一個奇怪的論題。

哈爾伯結婚了，新婚之夜，中國餐廳，掛滿福字的充滿中國古典風格的裝飾的餐廳。第一次擁抱了女人的威爾伯看著這個成為了他嫂子的女人，眼神交織著複雜，不時游離卻又重復交叉。新婚夫婦走了，他喝醉了，舔了他耳朵的女人被他斥責為狗。他酩酊大醉卻仍然沒有忘記自殺的念頭，他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割斷了自己手上的血管，這次他是真的，不過還是像前面任何一次一樣，被他時刻保持警惕著的哥哥和有著醫護經驗的艾麗斯救活了。求死不能原來也是這麼痛苦的事情！似乎上帝很會開玩笑，弟弟求死不能，哥哥求生亦不能。當哈爾伯娶得嬌妻，儘管生活艱苦卻幸福，卻突然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死亡。兄弟兩的生命從此開始延續和維繫，而延續的不僅只是生命，還有愛情，還有溫馨。艾麗斯愛上了丈夫的弟弟，他們相愛了。

之後的生命故事開始改變，一直求死的威爾伯甚至救了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他開始充滿希望地準備活下去，為了蛤爾伯，為了艾麗斯，為了他自己。哈爾伯開始繼續自己即將死去的安排，讓活著的人能夠幸福才是將死的人的最大願望。他曾經想從有著多次赴死經驗的威爾伯那裡尋求到死亡的體驗，死亡的恐懼存在，卻會讓位於對生者的愛。他得到的答案是：死亡只有黑暗和絕對的寂靜。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去死的，那是另外一個世界，你可以為了選擇黑暗和寂靜尋求死亡，可是，生活著的人依舊需要光明和溫暖。在這個聖誕之夜，哈爾伯吻別了心愛的女人，甚至不願意她的送別，他抱著自己的弟弟，這麼多年來，他始終無私無悔地照顧他呵護他，他和已經死去的父母一樣生活著的意義似乎只是為了保護威爾伯。現在他終於可以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威爾伯的新生。「人們在失去其他人的時候可以走在一起太好了」，他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心愛的弟弟互相託付，他安心地吞下大量的安眠藥，微笑著沉沉睡去。他的墓地白雪覆蓋，和他的父母一樣可以看見那家舊書店。墓前站立著的三個人面對這個城市，即將開始新的生活。

又是一家舊書店，像《查林十字街84號》，不過店名是North Book；又是像《憂鬱的星期天》一樣三人之間無私的愛情交割；還有一個求死的和求生的人的故事。我終於了解了生命原來是可以這樣延續的，而感動是可以這樣感染的。丹麥的一部電影，從威爾伯的求死到求生，我被它戲謔式的生死命題感染，眼圈好像紅了，在兄弟擁抱的時刻，那是生命和愛的交換延續的擁抱，那是一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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