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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走單騎--Riding Alone for Thousands of Miles

千里走单骑/RidingAloneforThousandsofMiles

7.4 / 4,556人    107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張藝謀
演員: 高倉健 中井貴一 寺島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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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2 06:13:38

關於孤獨的羅塞塔石碑


關於孤獨的羅塞塔石碑

孤獨
建一是面具文化的專家,他說在面具之下隱藏著他自己,那些歡笑的背後咬牙忍耐、那些悲憤起舞時的傷心流淚。
他一個人到偏僻的異鄉就是為了和這種戴著面具起舞的儺戲相親近,語言不通、也不了解那些唱戲的外國人想的是什麼,他沒有什麼朋友,異鄉的儺戲對他來說,只是孤獨的陪襯。
土翻譯邱林操著蹩腳的日語,他是建一的朋友。語言隔絕會加深心靈的隔絕,只有保持與自然的親切,才能平衡人對社會的自我疏離。建一選擇了玉龍雪山,高田選擇了大海,雖然是同樣孤寂的兩個意象。
母親去世以後,兒子不原諒、父親不辯解,偏僻的漁港和繁華的東京兀自孤獨了10年。父子溫情讓位於最本質的、關於孤獨的生存感受,無論是東京還是漁港、麗江還是石頭村、醫院還是監獄,孤獨是永恆的,只不過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行為來表達這種永恆。
監獄和醫院是可以幫助我們思考最本質的問題的地方,李加民有心思唱卻唱不出,他說是因為想念自己的兒子,其實在監獄裡呆久了應該也就唱不出了,換句話說,一個唱面具戲的人,在監獄這種地方本來就不應該唱得出。
疾病與悔恨、逃避與執著,高田父子的種種情態都沒有逃離孤獨的本質,衝突是一時的,長期的冷戰來源於孤獨的本能、也加深了這種本能。雖然導演想讓大家了解的是父子情意,實際上這只能算是關於孤獨的一種隱微寫作(an esoteric writing)。
這麼說的一個證據就是楊楊的逃跑,逃跑的小孩像是一個野人,他養成了作孤兒的習慣,沒有作好見父親的準備。這好像新人們面臨結婚的惶恐,套上金箍之前總要作一些掙扎,而對於一個野人來說,感情的枷鎖絕不會自願套上的。
和主任的大人權威不能動搖這個本性,除非威脅給予物理上的消滅或者關進監獄,然而對於野人而言,二者所威脅的只是對感官世界的迷戀,並不是對於感情的渴求;換句話說,雖然二者必然造成感情的隔絕,但野人並不會因此更加留戀感情。
孩子像野人一樣的逃跑、無禮的說話和拉屎,這都是不受文明人歡迎的事情。但拉屎這種東西無疑提醒了我們作為人的本質,能引起關於本質的思考的任何事情都被文明過濾掉了,比如性、死和骯髒的分泌物和排泄物,彷彿人們對於這些已經有了答案,人們不是偏執的以之為丑、就是偏執的以之為美,甚至像醫生一樣見怪不怪、不以為然。事實上對於這些本質的問題人類仍然一無所知。或許只有孩子才會像蘇格拉底一樣不受歡迎的喊出皇帝什麼也沒有穿。

面具
建一說,千里走單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與人應該摘下面具,事實上,千里走單騎就是最好的面具,否則它就不會成為儺戲這種面具戲的代表。千里走單騎的主角是關公,關公講的是義氣,義氣就像互助的精神,就像石頭村民莫名其妙的熱情,莫名其妙的辦了誇張的村宴,莫名其妙的說是看在日本朋友的面子而不是李加民的面子,完全沒有遠和近的觀念。
義氣的具像是那些找人的火把,有月亮不用怕,高田先生說,肯定有人來救我們。有義氣,不用怕,在儺戲之鄉,人們早就戴好了面具,像千里走單騎的關公一樣,把義氣塗抹在自己的臉上。

回歸
船哨是回歸的呼號,至少是回歸的希望。船哨留給了楊楊,楊楊吹哨的那天夜裡,建一死去。在這一個時刻我們至少可以期望這兩對父子的回歸:從監獄、醫院、洞穴回歸,回到人類社會的生活,回歸正常意義上的父子關係。
但是,這種回歸是否會讓他們徹底磨滅孤獨的本性、壓抑孩子的無忌、重操義氣的溫情的面具、拒絕對於本質的痛苦思考?
父子的感情不過是大一些的面具、人類社會不過是大一些的洞穴,都是無法承擔自由的徹骨孤獨的人退而結成的港灣。這部片子由高田先生一系列錯誤決策構成,他自己都說被楊楊和建一牽者走,這個千里走單騎的錯誤牽涉到更多的錯誤和錯誤的原因,構成首尾照應的面對大海的場景才是高田應該有的生活。建一說我等您回來,我想用真正的面孔和您說話,而兩個看透了種種面具的人能有什麼話好說,或者用得著說?
高田和楊楊困在洞穴的時候,一直向上呼喊,仰視而不平視。
兩個父親丟了兒子,兩個兒子丟了父親,但最最幸運的是除了李加民以外,都沒有丟掉自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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