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悲劇

近來一朋友愛上一天秤MM，整天有空沒空拖著我討論天秤的行事風格。也不能說他頂相信星座，原話是我希望藉由星座來探知一個人的處事模式。可能你覺得沒什麼，但在我看來你們的風格都是一樣的。是這樣嗎？可能也許。

往往這種時候作為一個朋友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哪來那麼多驚天動的事，能夠傾談已是很好。他說，天秤都挺懶的，喜歡隨性而為，巧立名目地順便做些事。真正可怕，被一個人說得準準的。

一年中最喜歡過的是生日，因為可以藉著慶生順便做好多事。比如胡吃海喝，比如放肆K歌，比如上街血拼。那麼今年的節目是一個人去看場電影。

最典型的秋高氣爽天，穿著新買的格子裙，扮作高中生模樣開開心心去國泰。站在國泰門口看排片表。《2046》，《新警察故事》已然看過，那麼PASS。剩下《亞瑟王》、《龍鳳斗》和《虎兄虎弟》。史詩一向不CARE，法國片很好，可是動物故事，沒興趣。只有《龍鳳斗》了，杜琪峯導演，劉德華、鄭秀文主演，想也知道標準的港產娛樂片。很好很好，憶起《孤男寡女》和《瘦身男女》。生日看這樣一部喜劇片，再應景不過。

拿著票走在長廊上，經過的一個廳裡傳出章子怡忿恨的聲音：「今晚我嫖你！」會心一笑。晃進3號廳。7排1座，正中間的位置。星期二的早上，竟也有不少觀眾，一派輕鬆地等電影開場。

88分鐘後。誰說這是愛情喜劇的，跳出來認錯。杜琪峯這個人，沒事竟然用劉、鄭組合拍了個悲劇。嗯，好吧，說是悲劇其實也不確實。影片的大部份時間還是很輕鬆的，從人物、敘事到音樂皆是。只在中段偏後開始急轉直下，留下了一個曖昧不光明的尾巴。

開篇很有喜感，一個嬌小男人在偌大的餐廳裡跳踢踏舞，求婚。風情的SAMMIE JJ 說不，我們分手。慌忙套出巨大鑽戒，JJ仍不妥協，不拿出家傳寶貝就分手。嬌小男思想激烈鬥爭，打電話向母親求助被拒。那麼分手。等一下。再求。再被拒。再分手。反反覆覆，終於談成。狡猾婆婆擬了合同：只有使用權，不離婚的話到60歲獲得珠寶所有權。誰理你啊？反正我只是要偷而已。大筆一揮，成交。
接著就是劉德華、鄭秀文這對雌雄大盜分別出擊盜寶。節奏感極佳的一段。無怪杜琪峯說：「是另一個版本的《暗戰》，只不過這是個愛情故事。」看兩個人鬥智鬥勇，恁地有意思。雖然大部份時間在鬥，在偷，主題仍是愛情。

喜歡兩人的互動。

打著分贓的旗號去賭馬，假裝偶遇，一起下注。老玩法，輸方按賠率回答勝方問題，一倍就是一個問題。偏劉是高手，每賭必勝。鄭呢，為著多問幾個問題，寧願賭那些冷門馬。結果可想而為知。終於兩匹馬並駕衝過終點，拍照定勝負。他沒事人似地靠在沙發上抽雪茄，她緊張地邊等結果邊叫「八號，八號，八號」。天曉得，八號分明是他賭的那一匹。結論公佈，起身尖叫慶祝，抓著他的衣：「老公，我好有旺夫運啊。」下一刻，明白過來是敵對態度。垮著小臉說：「威風啦，每次都是你贏。」失笑。又去賭狗，為了她開心。故意下注買其它狗意外，抬高她買那匹的陪率。享受她賭贏那一刻的歡顏。手上有了15個問題的她，顧不得問傳家寶下落，只是一個勁地問他有沒有女人，我美不美，諸如此類。可愛的女人。
相約去對方家喝紅酒。到他家時兩人已然很有醉意。學她，把家裡搞成有女人的樣子。卻慢過她，在客廳擺跳棋時回首，發現她早已靠在門邊。也不掩飾，幽幽說，剛才你也是這樣的啊。雖然知道是做給我看的，看了還是會生氣啊。接著自顧自擺跳棋，口中喃喃有詞：「最後一晚你是這樣下的。」在燈旁放一杯水。你喜歡半夜喝一杯水。多麼深清。

在家玩牌。看著她從四摞牌中挑出最好的一摞，把最差的遞給他。教她出牌。待得贏牌，她開心地大聲歡呼。含笑看她，即使輸了全副身家給她，還是微笑。

太知道對方的喜好。得手後的藏寶地點，義大利的邂逅（或者說有預謀的相遇？），樸素的古董指環，上好紅酒，慣用的保齡球館儲物櫃。。。。。。真正是一個眼神已經明白。唯一不解的是，他何以堅持和她離婚。

是啊，為什麼呢？他是那樣愛她，偷一切她想要的東西。竟要離婚。不明白。悲劇便在這種情狀下順便出場。最濫俗的情節，他有血癌。卻也有個與眾不同的表現手法。她裝病問他傳家寶的下落，想要看他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結果換他病，不同的是，他不用裝，他真有病。怕她心碎，邊半真半假開玩笑，邊打點一切。然後消失不見，最後的一次通話，他摒著呼吸等她回答。終於她不顧傳家寶的下落，只求他的所在。他握著電話，笑中有淚，淒涼，可是開懷。

很蒙太奇的結尾。一面是她開心地開車奔馳路上，一面是墓地裡的下葬場景。他說：「猜到和確定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看著螢幕上她飛揚的笑容，多美好。

帶著說不出是悲是喜的心情出門。看見電影院門前的大幅海報，兩人側著臉各執鑽飾一端。鄭秀文招牌地眉眼上挑笑容，劉德華衣冠楚楚要笑不笑的表情。突然有種不真實感覺，一切彷彿都只是杜琪峯的臨時起意，彷彿下一刻盜生又會跳出來，笑我被他騙了。誰知道呢？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