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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班的春天--The Choir

放牛班的春天/歌声伴我心(港)/唱诗班男孩

7.8 / 67,106人    97分鐘

導演: 克里斯巴哈蒂
編劇: 克里斯巴哈蒂
演員: 法藍柯波蘭德 尚巴堤莫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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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藍

2006-01-09 21:58:42

從教育心理學的角度來扯幾句


其實觀影之前,看它的劇照已經可以隱約嗅出一絲《春風化雨》(《死亡詩社》)的氣息來。一群頑劣成性的學生,一位充滿愛心,循循善誘的教師,再加上一個或幾個頑固不化,粗暴專制的學校領導——這樣的人物組合幾乎已經形成了教育題材電影的一個固定的內在結構——所以有人說這電影「古典」、「傳統」。但是導演出色地運用了音樂來作為影片的主要表現手段,從而使法國人特有的優雅浪漫,在這樣一部幾乎完全遵循傳統套路的、中規中矩的電影中,依然被演繹得淋漓盡致。如果說《春風化雨》帶給觀眾的第一感受是心靈的震撼,那麼我以為《放牛班的春天》給人的第一感受則是心靈的沉醉:孩子們清澈的眼神,甜美清亮的童聲合唱,以及悠揚的歌聲中放飛的童心、夢想、感激、懷念……這一切無不美得令人動容。

此外,非常有趣的是,由於這個學期開始上教育心理學,我在影片中看到了如果是放在從前,自己絕不會注意的一點:那就是行為主義者與人本主義者的對立:)以中文系學生的眼光來看,可能只會看到校長習慣性的咆哮如雷加大棒政策與Clement Mathieu學監的溫和詼諧、善良寬容這兩種作風、兩種人格的鮮明對比,但從教育心理學的角度出發,這實際上還反應了兩種教育理念、兩種心理學流派的對立。以「行動——反應」為口號的校長自然代表著刻板冷酷的行為主義者,頻繁而花樣繁多的懲罰措施便是他的強化手段。為了讓學生學會正確的反應,這種強化是非常及時而有力度的——校長在懲罰犯錯的學生時,其態度可說是雷厲風行、不遺餘力。刺激-反應的聯結當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結果表現出來就是學生在校長面前噤若寒蟬,規規矩矩彷彿機器人,而在校長背後則是放肆搗蛋無所不為;並且,當面被壓抑得越厲害,轉過身來作為一種報復,也就更加地恣意妄為。行為主義者的做法之弊端也在這一生動的案例中暴露無遺,那就是將人視為動物,僅僅進行簡單的、刻板的行為訓練,而無視人豐富的內心活動和情感因素。話說回來,僅以行為主義的標準來衡量的話,校長的教育手段也頗多可指摘之處,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強化只著重於負面懲戒而忽視正面鼓勵,永遠只把眼睛釘在學生所犯的錯誤上,對他們的淘氣頑劣行為極度敏感,而對他們的正確反應熟視無睹,更遑論及時加以引導,促使其轉化為積極反應。學生們無時無刻不被告誡著不許這樣做,不許那樣做,卻沒有人來告訴他們應該做什麼、怎樣做。所以,即使是典型的行為主義者,肯定也會對這個校長的教育方法大搖其頭的,因為他太缺乏建設性精神了。當然了,影片本來也就是要把他塑造成一個庸碌小人來做Clement Mathieu學監的陪襯,我們不必對他抱太高期望。
相比之下,Clement Mathieu學監便是春風化雨的人本主義者了:)他與校長的最大區別在哪裡呢?我想主要還在於他將學生當成同自己一樣的,有血有肉有尊嚴的活生生的人來看待,會在滿足學生作為正常人類的基本需要的前提下,對他們進行適當的引導教育。讓我們來看看馬斯洛提出的人類七大基本需要中,Clement Mathieu幫助學生實現了哪幾點。首先是安全需要:雖不能說他將學生完全從校長的淫威下解脫出來——某種程度上他自己也是這種淫威的受害者——但至少他在心理上總是站在學生一邊,並竭力為犯錯的學生尋求庇護,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因此,他首先是一個能給予學生安全感的老師。歸屬與愛的需要:他給予弱小而無依無靠的Pépinot更多的關愛,到最後幾乎完全充當了父親的角色。尊重的需要:當發現校長的十萬法郎是Corbin所偷時,他詢問了原因;想要一隻熱氣球的願望是意料之外的天真和單純,為此他不忍心打碎這個孩子的人生夢想,於是又一次成為了包庇窩藏「壞孩子」的「同謀」。審美需要:這無需拿什麼特別的例子來多說,整部電影的核心事件——成立合唱團——足以凸現這一點。最後是自我實現的需要,集中體現在那個有著「天使臉孔」的音樂天才Pierre Morhange身上,可以說,完全是Clement Mathieu的慧眼識珠,為Pierre Morhange一生輝煌的音樂事業奠定了基礎,搭好了階梯,令他實現了原本無法想像的人生價值。

再說一點跟心理學有關的東西,就是「皮格馬利翁效應「這個老題目。在這部電影中,我們可以看到教師對自己心目中的「好學生」和「壞學生」,無意識流露的態度會有多大的反差。課上,小Pépinot因為答不出瑪麗莎內是怎麼死的而被罰抄答案一百遍。課下,校長和藹可親地給了他最喜歡的乖孩子Boniface餅乾的獎勵,說:「你知道瑪麗莎內是被槍決的吧?」Boniface自信地說:「是的,先生,就像拿破崙一樣。」校長十分尷尬。另一幕,Clement Mathieu在廁所里堵住了偷他樂譜的學生,剛好被學校的老師Chabert撞見。Clement Mathieu想要大事化了,謊稱是在教學生合唱。Chabert不相信,警告Mathieu不要總是袒護學生。Mathieu憤憤地說:「你真是看什麼都覺得是壞事!」Chabert轉過身冷漠地說:「在這裡嗎?沒錯!」如果一個老師認定自己的學生無藥可救,那麼自然學生的一切行為都是壞事,哪怕他們什麼都還沒有做,也很可能是在進行預謀策劃。這種防患於未然的心態一旦過了頭,勢必就要演變成羅森塔爾所說的「自我實現的預言」。可以想見,在老師的偏見與歧視之下,再天性純良的孩子,也極有可能成長為心理扭曲的人。我們的教育工作者當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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