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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大玩偶--The Sandwich Man

儿子的大玩偶/TheSandwichMan

7.2 / 727人    105分鐘

導演: 侯孝賢
原著: 黃春明 美術指導: 李富雄 製片: 徐國良 剪接: 廖慶松 音樂: 溫隆俊
編劇: 吳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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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

2005-11-09 20:04:13

逝去的小鎮


   小鎮本身是很沉悶的;城裡沒有多少東西。。。小鎮是寂寞的、憂鬱的,像是一處非常偏僻、與世隔絕的地方。——《傷心咖啡館之歌》

   小鎮,沒有因為在這裡發生了什麼而發生改變,那樣的外部巨大力量的影響受到了小鎮頑強的抵制,而小鎮不可避免的被裹挾著向前走著,平靜下面孕育著巨變的暗流。小鎮,腦海里想到這個詞語出現的是遙遠、舒緩的意象;小鎮,舌尖在嘴唇里觸碰出的聲音綿長的像是小路伸向故鄉。麥卡勒斯的南方小鎮和侯孝賢鏡頭裡的海邊小鎮,就像在旅途中見到的一個個小鎮,掌心裡握著一條通向遠方的路,無數人和車來往,卻甚少有人駐足,且熱鬧且寂寞。由小鎮裡派生的主角並非英雄、俠士,不過是為生計奔波勞累的男人女人;由小鎮裡誕生的故事遠非轟轟烈烈、驚心動魄,不過是為生活日復一日的瑣碎操作;由小鎮裡延展的情緒不是浪漫、恬淡,有些壓在心口的隱隱作痛像撕裂開傷口般的滲出殷殷血滴。

《兒子的大玩偶》

   坤樹不必每天扮作小丑在街頭作電影院廣告,身著便衣的他逗著阿龍,阿龍卻哭了,眼前的眉目清楚的人不是紅鼻子的大玩偶,媽媽抱著他「這是爸爸耶!不認識爸爸了?」坤樹悵惘的坐在門檻上,忽而臉上露出笑容拿出化妝品開始畫成小醜的白臉說「我、我就。。。是兒子的大玩偶啦!」定格,他裂開嘴笑著。。。他本來要用小丑來逗每一個人開心,可是從中得到快樂的只有他不懂世事的兒子。他化妝成小丑、換了小丑服裝在街頭搖著撥浪鼓,看似開心的形象,可是他彷彿是世界上最不開心的人,讓人看著如此愁苦;換了工作,他張開雙臂奔跑著回家,彷彿未來的生活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不必每天化妝、不必為上廁所脫去服裝、不必受頑皮的孩子的捉弄、不必聽伯父的辱罵、不必看老闆的臉色,他不再是愁苦的小丑,可是兒子卻不認識他了,生活像一個早熟的蘋果一口咬下去有些酸澀。

《小琪的帽子》

   離開坤樹居住的小鎮,我們跟隨林再發和王武雄一起去海邊的另一個小鎮。這不是我的小鎮,可是我分明就曾經生活在這裡,林達發們分明就是我的親戚、我的鄰居,60年代的台灣社會非常類似於80—90年代的大陸。林再發們有了些年紀、妻子面臨生產、失業,可想而知的壓力逼著他離開家去小鎮推銷快鍋(壓力鍋),有些死板和略顯笨拙的他期望能夠用各種方法賣出,卻在示範時爆炸受傷,正在此時他的妻子因早產的恐懼需要他的陪伴。同時失落的是他的搭檔王武雄,他的強烈好奇心促使他摘下了小琪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恬靜的小琪頭上觸目的傷疤驚呆了他,小琪跑了,和她一起離開王武雄的是他們在慢慢接觸中建立的友誼。本來就對社會、工作不信任的他看到病房中的王武雄痛哭著撕下了他們貼出的廣告。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海浪還在靜靜的拍打著堤岸,天空仍然澄明湛藍,現實的苦難在一天天的走遠,喚起這樣的場景需要回憶與電影,我不禁扭回頭去尋找。

《蘋果的滋味》

   讓我們和阿發離開小鎮,到城市去。為了生活的機會和孩子們受教育,阿發不顧妻子反對舉家遷往台北。這是離開小鎮的一家,在台北最侷促的房子裡侷促的生活。美國上校的剎車撞傷了阿發的雙腿,隨即改變了他家人的命運。作為家中唯一的經濟來源,他的受傷本來是這個家庭的滅頂之災,因為撞傷他的上校的「道義」上的責任而扶助他的全家生活並送他的啞巴女兒去美國上學變成了一件讓人羨慕的大大的好事。妻子由哀號變成笑逐顏開,孩子們在漂亮的醫院裡愉快的玩耍,工友們嬉笑他是不是成心找輛美國車撞的,阿發也只會對美國上校一個勁的說謝謝。生活有時候就是一個玩笑,白的就是黑的,壞的就是好的;生活有時候就是一個賭博,輸了也是贏了,贏了也是輸了。所有的人都在笑,我卻笑不出來,我也在品嚐著蘋果的滋味。大家都能夠想像到這樣的故事出現在報紙上的措辭,而誰能想像得到故事後面所有人的悲歡?有些時候,我們所面對的事情是真實的,可並非全面的,我們有沒有資格以自己的經驗去評論評論別人?我們是不是真的確認我們的生活就是正確的、可以向別人推薦供別人拷貝的?當所有的人潮湧向城市,城市化、西方化、全球化之勢不可擋之時,有沒有時間去回眸小鎮、去尋找桃花源?

   寫實的三段式的電影,由侯孝賢、曾壯祥、萬仁分別導演,是台灣新電影的早期力作,告訴我們一個真的台灣和真的社會。這也是侯孝賢轉型作品,由此他由商業喜劇走向了人文關懷,那時還沒有他顯著的長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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