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三更之回家》:你相信奇蹟嗎？

文/赤葉青楓

幾天前，於碟市無意中邂逅了它——《三更》。

碟套上的文字頗是吸引人，什麼「三地亞洲恐怖怪談」了，什麼「請聽屍體講故事」了等等，再配上黎明、原麗淇及兩個孩子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如玩偶一般的造型，確實有幾分鬼氣。不過這些對我卻沒有什麼吸引力，因為兩年前我曾看過此片之《回家》篇。記得那次看的時候，我一邊看一邊不住地打哈欠：還以為多恐怖刺激，誰知道又悶又無聊！說是什麼鬼片，其實講得不過是一個痴心男子等待奇蹟出現，希望死去的妻子能復活的故事——沒什麼特別的。但那日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動，最後還是買下了它。

當天晚上，我關了燈，一個人坐在房裡，靜靜地再次重溫了一遍《三更》。其實重看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消遣，但看完後卻有了與上次截然不同的感受。

這部電影一共講了三個故事，分別是香港的《回家》、韓國的《失憶》和泰國的《輪迴》，而令人印象最深的，自然是那部由陳可辛執導的《回家》。

便衣警察阿偉和八歲的兒子祥仔搬入十室九空的舊政府宿舍。住在他對面的是一個三歲女孩和她的父親於輝。除了倒垃圾以及下樓購買生活必需品之外，於輝幾乎足不出戶。他的屋子總是窗戶緊閉，煙霧瀰漫，還有多部通風機二十四小時不停運作。屋內好像還有一個癱瘓的女人，阿偉曾經見過於輝和她說話。有一天祥仔突然失蹤，阿偉情急之下闖入他認為最可疑的於家調查，卻意外發現屋內有一具泡在藥水中的女屍，原來她竟是於輝的妻子！通過阿偉，我們了解到了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真相：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為了治好妻子的肝癌，不惜親手掐死了她，並且在接下來的整整三年里，他每天都待在房間裡細心體貼地照顧妻子的屍體，他相信她感受得到他所做的一切，他更相信她會遵守當初的承諾，三年期滿就會從沉睡中醒來，與他再續前緣。在我等常人眼中，三年如一日地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一個病人或許是一段佳話，但若將這個病人換作是具屍體，白天要為她洗澡、梳頭、化妝，還跟她說話，晚上則和她一起同床共枕！……光想想已足以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可是這個男人卻做到了，而且無怨無悔地一做就是三年。——多麼痴情的男人！若不是愛到了極致，試問誰可以如此付出？！ 在覺得恐怖之餘，你或許會笑他傻，罵他神經錯亂，甚至覺得他是個瘋子，但卻無法不為他的痴情所動容。

可是感動歸感動，你相信奇蹟嗎？你相信一個死了三年的人會復活嗎？我不信，發現真相後被於輝囚禁的阿偉不信，後來闖進屋來的一大群警察更不會相信。

但於輝信。也正是因為有這個精神支柱，他才苦苦撐了三年。左三年，右三年，這一生相依相偎的日子有幾天？橫三年，豎三年，雖然天天「見面」，但卻有口不能言！悠悠生死匆匆已數年，他朝思暮盼，望眼欲穿，終於等到妻子承諾甦醒的那一天！只要再多等幾個小時，就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一千多個日子的辛苦終於就要有回報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警察來了！於是，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可是就在於輝被警察抓走的時候，就在他不顧一切追趕裝有他妻子的靈柩的車子的時候，就在他被過路的汽車撞死的時候，我們分明看到：他的妻子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的手動了一下！她的眼角有淚流下！！！

……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奇蹟！雖然它最終還是沒有發生，雖然它脆弱的如狂風中跳躍的火花，但它真的出現過，只是我們不願意相信罷了……

可是為什麼我們不願意相信？曾幾何時，我們每個人都曾有過天真而又美好的幻想，都曾相信有些東西或許真的可以天長地久，但還沒等到滄田變成桑海，經過歲月的變遷與世事的打磨的我們卻已漸漸開始明白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於是我們開始變得圓滑、世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成熟」。）對於感情，我們的態度也開始變得懷疑，開始吝於付出，開始計較得失……最終我們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會有奇蹟，甚至會去勸告或嘲笑那些依舊相信的人。

一部《回家》，或許不是一部合格的恐怖片，但它卻提醒了我們：愛，是一種信仰。只要人間有愛，就隨時有可能會出現奇蹟。

——你相信會出現奇蹟嗎？我還是不信，但我願意……嘗試著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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